她掷下筷子,神色冷淡沉默着,粉嫩唇瓣抿出一股冷漠。
这是一种极少见慢性毒药,名为金花散,其主要成分是曼陀罗。她前世因身份尊贵,曾经有人向她投毒,用得就是这种药。好巧不巧,这一世,下药人几次三番用金花散,若非如此,她也没这么敏感,说不得早中招了。
她不知道这府中谁她饮食里下毒药和春药,貌似这府里所有人都看她不顺眼,一切只能——待查!
栗子不明所以,一脸纳闷看着她,“方才不是说饿?怎么又不吃了?”
萌紫玥抿了抿唇,突然站起来:“栗子,我想了想,还是不要惹夫人不高兴了,你替我把膳食用食盒装了,我好带过去。”
“没问题。”栗子很高兴她想通了。
收拾妥当,主仆两人缓步行到院子里。这时候灰色天空逐渐转亮,空气清冽得几近透明,到处都弥漫着一股乳白色薄雾,淡淡,像一层薄纱,把周围一切都笼罩起来了。
萌紫玥深深吸了一口这清爽空气,语声轻地道:“栗子,早膳给我吧,你去做你事。”
栗子刚要把木漆食盒递给她,蓦然,衣饰整洁光鲜陶妈妈出现薄雾中。
她面上挂着得体微笑,先看了栗子手中食盒一眼,然后和气地道:“紫玥姑娘,你既是去小佛堂,断没有带着食盒去道理,否则是对菩萨不敬,菩萨会生气,还是先用过了再去吧!”
萌紫玥叹了一口气,煞有介事地道:“陶妈妈想必也听到玉蝉姑娘话了,我若是去晚了,菩萨生不生气我是没那本事知道,但夫人会生气是毋庸置疑,陶妈妈素来与人为善,定也是不想我无故被夫人责罚吧。”说完,依旧去接栗子手中食盒。
陶妈妈眼神闪了闪,脸上笑容薄雾中若隐若现,这是陶妈妈脸上惯常笑容,栗子此时却觉得她脸上多了几分阴森气息,让人觉得有些害怕,动作不由得就带上几分犹豫。
正这时,斜地里突然出现一条人影,冲破薄雾乍然向萌紫玥扑来,其势汹汹……
☆、逆鳞者必殴
萌紫玥悚然一惊,敏捷侧身一避,堪堪避开了这要命一撞。
她倒是避过了,栗子正要递给她木漆食盒却“哗啦”一声被撞翻地,所幸食盒里面空空如也,地上翻滚了几下就停住了。
“啊!什么人?”栗子显然被吓了一跳,脸色都白了。
而陶妈妈和那个撞过来人是吃了一惊,两人瞪着食盒,然后飞相互看了一眼。
萌紫玥将散脸颊一缕青丝勾到耳后,盯着那人冷笑道:“春燕姑娘,这又是唱哪出啊?我与你有仇吗?凭白无故撞我?”
春燕素着一张银盘脸,头发凌乱,想是还未梳洗匆忙中出来,她狠狠推了栗子一把,将栗子推险些摔倒地,然后一抬下巴,对着萌紫玥不屑一顾地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撞你?我都还没怪你这没长眼丫头撞疼我了,你反过来倒打一耙?”
她转头又对着栗子凶巴巴地道:“你这个贱蹄子,为何要撞我?可是皮痒了?”话音未落,扬起手腕就向栗子小脸狠狠掴去。
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萌紫玥眼睛一眯,倏地伸出左手格住春燕手腕,春葱一样右手却高高举起,“啪”一声,狠狠抽了春燕一记响亮耳光。她这身子毕竟是有功夫底子,又将养了一段时日,力气真不小,这一掌将春燕抽了个趔趄,那银盘脸很就红肿起来,上面指印清晰可见。
她打完人家,犹不解气,凉凉骂道:“见过无耻,还没见过这么无耻,胸小脑也小,一天到晚就知道作死!”
春燕起初被她打懵了,捂着疼痛中带着麻木脸,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但她也非良善之辈,醒过神来后立刻就向萌紫玥扑过来,“啊,你敢打我?我要打死你这个贱人……”
“闭嘴!”萌紫玥美腿俐落地一旋,蓝色裙裾飞扬间,不假思索狠狠踢了她一脚,正好踢她大腿上。
“啊!好疼。”春燕吃痛,眼泪当场就流出来了,弯着腰踉踉跄跄往后退,身后一棵大树挡住了她,树上黄叶立刻应景地纷纷落了下来。
春燕一看自己不是萌紫玥对手,马上伏树干上尖声大哭起来:“萌紫玥要杀人啦……救命啦……”
栗子一旁呆若木鸡,半天反应不过来。萌紫玥目光盈盈,速地扫了周围一圈,发现陶妈妈早不知所踪。
她们这一番打闹自是惊动了元朝暮等人,听到春燕恐怖叫喊声,大家立刻蜂涌而出……
春燕哭呼天抢地,一副要死要活模样,俨然是受了莫大委屈。
萌紫玥却气定神闲、有恃无恐,她深谙沈氏心理,只要元朝暮还有用得着自己一天,沈氏就不会拿她怎么样,顶多吃点小苦头而已。
元朝暮感到左右为难,他和萌紫玥近相处格外融洽,不免对萌紫玥有惺惺相惜之感,觉得她并非那种行事张狂人。可春燕又是自小就服侍他丫鬟,情谊非同一般。
幸而陶妈妈很就过来处理这事儿。
陶妈妈处事素来公正,这次同样不失偏颇,以春燕先动手伤人为由,将她狠狠训斥了一顿。当然,萌紫玥打人又骂人,还不知悔改,陶妈妈也将她训了一通。
然萌紫玥还要去小佛常抄佛经,陶妈妈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各自敲打了几句,此事揭过不提。
但大家心知肚名,这一战,无疑是萌紫玥胜了!
自此,众人还真是有些怵了萌紫玥——这家伙简直是个拼命三郎!春燕脸上伤姑且不提,大腿上青紫红肿老大一块……
一直到抄佛经时候,萌紫玥都还反复揣摩陶妈妈和春燕用意。
她回到屋子里时,发现桌上粥被人调换了,思索片刻,想起昨儿元朝暮打赏丫鬟,让她们每人挑一根玉簪阁玉钗,连她都有份。彼时元朝暮想让她挑那根精美玉兰花钗,她却挑了一根不起眼银簪子。
她拿出银簪子试了试粥,发现簪子并没变色,心里便有些许眉目了。
对于萌紫玥姗姗来迟,沈氏简直是怒火中烧,她从昨日就积攒了许多对萌紫玥怨气,一直隐忍到今日才发作。
“萌紫玥,你太放肆了!莫非你不想为暮儿祈福?是以故意拖到这么久才来,当真以为我不敢罚你么?”
“你给我跪下!”沈氏重重拍着桌子,憎恨目光似刀子,恨不得立刻把萌紫玥打发远远,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萌紫玥好整以暇行了个礼,却并没有跪下,清脆悦耳声音动听极了:“夫人,佛经上说,菩萨大慈大悲,普渡众生,夫人既是佛门信徒,那必定是菩萨心肠,怎会让我饿着肚子抄佛经?再则,这是为大公子祈福,故而每一件小事都要以行善为准则,否则只会事得其反。”
沈氏身体一僵,脸上神情变了好几变。夫君是个喜厌旧之人,已久不到她房中,长夜漫漫,寂寞难熬!偏偏一直寄予厚望儿子终年缠绵病榻,令她整日神经紧绷,寝食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