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需要更護照上的緊急聯繫人。」窗口內,辦事員遞給他一張表格。
「原本的不行嗎?」趙星卓忽然想起,先前的緊急聯繫人是母親。
「我這裡顯示已經註銷身份了。」辦事員說。
趙星卓點點頭,取回表格。
「你可以填我。」鄭餘生說:「在『配偶』一欄里。」
「我們還沒有結婚。」趙星卓小聲說。
「無所謂,她不會在意這個。」鄭餘生說。
趙星卓想在「親友」一欄里填上鄭餘生的名字,轉頭看他,鄭餘生則坐在輪椅上,伸頭張望,看他的表格,兩人對視。
趙星卓只得改而在配偶里寫上鄭餘生,又填了他的電話。
「你笑什麼?」趙星卓莫名其妙問。
「什麼?」鄭餘生答道:「我沒有笑。」
趙星卓把表格遞過去,辦事員看了眼,問:「你們結婚了嗎?」
趙星卓轉頭,小聲道:「看吧!不能騙人!」
「快了。」鄭餘生說:「已經訂婚了。」
辦事員笑著說:「只是隨口一問而已,來,你的回執,三個工作日後,與護照會郵寄到您填寫的居住地,期間可以用這份臨時證明來代替使用。」
「她們不會查驗這個。」鄭餘生被推在輪椅上,離開民政處,說:「你填什麼就是什麼。」
趙星卓原本對他們的協議尚無太大感受,但就在今天,把緊急聯繫人填上鄭餘生名字,而且還是在配偶欄里的那一刻,他終於有了簽訂契約的直觀體驗。作為法律從業人員,他對各種填寫名字的場合是非常謹慎的,那意味著某種身份聯繫的建立,對他而言,不存在「隨便填」這回事。
趙星卓嘆了口氣,鄭餘生敏銳地察覺到了,問:「你嘆什麼氣?」
「沒事。」趙星卓讓鄭餘生回到車上,坐好。
「我只是發現,我的人生不是那麼成功。」趙星卓用一個委婉的方式來表述了對「失敗」的灰心喪氣。
黃銳又在倒後鏡里觀察趙星卓與鄭餘生。
「剛剛有那麼一會。」趙星卓說:「我想到證實我這個人在世界上出現過的,也許就只有護照與身份證上的名字而已,如果沒有了它們,想把我徹底抹除,也不是什麼難事……話說保鏢老兄,你就不能專心開車嗎?你老看著我幹什麼?啊?沒看過一個男的被另一個男的摸大腿嗎?」
黃銳:「我這個角度只能看見你的臉,你在摸我們家少爺的大腿嗎?」
趙星卓:「是他在摸我!」
「繼續說。」鄭餘生吩咐道:「所以呢?」
趙星卓想了很久,鄭餘生替他說了:「所以,你還是想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你的名字,證明至少你來過。」
「也許?」趙星卓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