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俊俏小生疑惑地问了句,然后轻描淡写地解释了句,“兄弟们都有数,掂量着气力下手的,你顶多修养个十日就可康复。”
难道还要我感谢你们啊?苏挽月简直欲哭无泪,她忽然想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立刻将头抬起来问:“现在是哪一年?”
“成化二十一年。”满屋人被问得面面相觑。
“明朝成化二十一年?”她的眼睛瞪得极大,眸子黑黑亮亮,差点没从床上弹跳起来,但幸亏她此刻是趴着的,一屋子人都团团站立在周围,鲜少有人看到她面上表情。明朝成化二十一年?不是开玩笑,她是真的——穿——越——了!
原来这世界上真的存在穿越!原来那些穿越小说真的有原型的!可是,这种事情怎么就降临到她头上了呢?她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t大学生,家境不好无所谓,她从不抱怨辛苦,从不懈怠,只想努力学习毕业再找个好工作,一家人和睦平安过日子足矣。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照顾”她,把她送来这个莫名其妙的明朝哇!
“你们是谁?”苏挽月垂头丧气地问了句。
“你问我?在下锦衣卫千户牟斌。还要不要我对你更客气点,我们重新认识一次?”面孔英俊的男人一脸疑惑地皱了皱眉头,站他后面的人也是面面相觑。
牟斌?明朝牟斌……她记得历史上的这个人是明朝弘治年间的锦衣卫指挥使,现在只是成化二十一年,他的官职没升上去,倒也符合情理。苏挽月的脑子瞬间乱得不可开交,但看样子这群人不像是开玩笑,她必须先给自己找个“安全”的身份。
“没忘没忘,只是挨打太痛,一时没想起来而已。牟斌,牟大人是吧?”苏挽月找了一个很烂的理由支吾过去。
“你脑子坏了不要紧,以后别再顶撞指挥使大人就行了。”牟斌貌似很好对付,暂时对她并无怀疑。
“我下次决不会这么做了。”虽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她还是顺着牟斌先前的话说了下去。指挥使可是锦衣卫的大老板,刚听那个黑汉子称呼自己“总旗”,看来这个明朝的“苏挽月”也是锦衣卫的一个小官呢,不过,她还真想不出一个小头目有什么理由去顶撞老板的老板的老板?
“总旗,你要真的明白就好了。”黑衣少年张允忽地插了一句话。
虽说那些人的表情变化极其细微,还是被苏挽月看到了:“你们怎么好像一点都不信的样子?”
“这个……”张允面色尴尬,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苏挽月见他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说:“我一定会让你信。下次见着指挥使,保证对他毕恭毕敬。”
“你才挨了八十大板,还要去惹那个老瘟神啊?!”先前插了句话的黑衣少年听着苏挽月的话,又嚷嚷了一句。他年纪虽然不大,但声如洪钟,隔着几丈距离传到苏挽月耳朵里还有回声。
牟斌闻言,立刻沉下脸训斥道:“休得放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若是让旁人传出去了,还有你的活路么?”
那名叫张允的少年被训得低下了头,语气还是有些满不在乎:“千户大人,我们自家兄弟私下说说,能有什么事?兄弟们又不会传到老瘟神……指挥使那里去。”
“你们先出去吧。”牟斌下了逐客令。
“属下告退!”虽然言出突然,但众人都不敢迟疑,一齐行礼退了下去。
那黑衣少年张允,临走的时候很不放心地盯着榻上的苏挽月,来来回回地看了好几眼,似乎很担心她的样子。
3君系何人(2)
苏挽月忍不住冲他笑了笑,她对这个喜怒形于色的直爽少年很有好感,虽然她并不知道他为什么也那么讨厌那位指挥使,但她看得出他是一个憨厚正直、偶尔有点莽撞的性情中人。
明朝成化二十一年,时令正值冬季。
外面天寒地冻,屋内因为烧着炭盆,所以格外温暖。古色古香的红木床榻附近,还有一尊金狻猊的香炉,升起一缕缕轻烟。等到所有人都离去,牟斌上前给苏挽月盖了被子,再走过去挑旺了下屋内的炭火。
“得罪了万指挥使,看你以后打算怎么办?”他走到她的床头,盯着她发问。从进门到现在,她一直都是一副云里雾里、搞不清楚状况的茫然表情。牟斌觉得有些奇怪,以前那个精明干练的苏挽月,似乎被廷杖打没了,留下个只剩皮相的空壳子。
八十廷杖的威力果然不是盖的,苏挽月怎么调整姿势都觉得难受,不盖被子又觉得冷,盖被子难免会碰到伤口,她呲牙咧嘴地用肘弯支撑着身体,半仰着头说:“我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好的建议?”
她机智地把问题皮球踢回给了牟斌,她知道怎么办才怪!连现在自己是谁都没摸清楚。
“你的脾气该收敛一点了。”牟斌走到苏挽月床前,在床沿坐了下来,替她掖好被角,看她面目扭曲、娇小的身体在被子里像蚯蚓一样地缓慢蠕动,他掌心稍微用力压制住她,“别动,怎么动都会痛的,你只能忍耐一时了。”
苏挽月被他按住动弹不得,脖子也趴酸了:“忍耐多久啊?难道我要一直维持这个姿势吗?”
之前牟斌说过,他们下手都掌握好了分寸,大概十天之后她就可以下床,虽然只是短短十天,但对于苏挽月来说,可是个长得不得了的时间。她实在不明白,难道古人的医术这么差劲?小小的皮肉伤都要歇息小半个月才能下地?
“以你的功底,应该不需十日。”牟斌脸上没什么表情,他看向苏挽月侧着的半张脸,眼神却很温柔。
“我真有这么厉害?”苏挽月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善意,带着试探性地问他。这个明朝的“苏宛岳”究竟是谁?为什么恰好和她同名呢?她现在知道的信息太少了,完全不足以去判断她所附身的这具皮囊原本是怎么样的人,而且光凭一个“明朝成化二十一年”的历史时间点,她也无法推断此时朝内朝外、锦衣卫署衙里具体是什么状况,锦衣卫与宫廷关系密切,本来就是龙潭虎穴,稍微站错队只怕就会小命不保。
“你锋芒毕露,太惹人注目,所谓树大招风,迟早累及自身。”牟斌依然面无表情,但言语没有神色那么不近人情,“谁都知道万家上下仗着万贵妃的荫蔽在朝中肆意横行,你何必如此执著?受了皮肉之苦不说,反倒更涨了万氏的气焰威风。”
苏挽月忽然想起来,明朝成化年间皇帝在后宫专宠万贵妃一人,那时候的锦衣卫指挥使万通,可不就是万贵妃的胞弟么?这个“苏挽月”看来是个倔脾气,居然敢顶撞万通,万通是什么人?那可是正宗的国舅爷,皇亲国戚啊,人家踩死你跟踩死蚂蚁一样。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道理苏挽月还是懂的,她本人可不会吃这种眼前亏。
“你说的对,我以后做人一定低调。”苏挽月顺口回应了一句,她觉得自己渐渐有点入戏了,“谨言慎行总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