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挽月不明所以,强行被朱佑樘拉着走,看到他掀起淡黄色的帷幕,直接走到最里头的床榻边。
看着那张奇大无比、以柔软锦缎和兽毛铺设的锦榻,旁边还散放着男人的一些贴身衣物,她顿时吓得低下了头。他什么话都没说,将她拦腰横抱而起,放在那张锦榻上,紧接着俯身压在她的身上。
她瞬间只觉得天旋地转,这,这也太荒唐了吧?他想做什么?强暴她吗?身为大明皇太子,他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最可怕的是,她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地、紧紧地贴靠过一个成熟男人的身体,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他们的身体构造与女人是不一样的,简直……非常可怕!可怕极了!
她急剧地喘息,几乎上气不接下气,满脸红晕地看着他,语无伦次地说:“你……你……我……我……你放开我啦!”
朱佑樘左手覆上她的脸,轻轻摩挲了几下,用一种很温柔的声音说:“幸亏今日那柄刀不够锋利,否则你脸上就要留下一道长疤了。”
寝殿之外,一片喧闹吵嚷之声,万通还是带人闯进来了,毓庆宫中此时情形相当混乱,有械斗声,有叫骂声,简直一塌糊涂。
只听见陈敏在那大声质问说:“万通,你是想反了不成?连太子殿下的毓庆宫也敢随便闯入?!”
“陈公公,今夜非比寻常。景阳宫里出现刺杀皇后娘娘的刺客,万通奉皇上之命捉拿刺客,多有得罪,望陈公公海涵。”万通眼带霸气,话说得虽然客套,但语气非常坚决不容反驳。
“你们捉拿刺客,与毓庆宫何干?殿下已经歇息了。”陈敏寸步不让,提高了声音据理力争。
“陈公公,我们正是担心刺客潜藏在毓庆宫,被我们一紧逼,狗急跳墙之下伤了太子殿下。”万通冷笑两声,转身跟身后的人说,“为保殿下安全,你们给我仔细地搜!”
陈敏和毓庆宫的侍卫们已经无能为力了,数名锦衣卫立刻鱼贯而入,向朱佑樘的寝宫直逼而来。
锦榻之上,薄薄的粉色纱帐完全挡不住帐中。
远远看去,只见朱佑樘伏在帐中女子的身上,低头亲吻着她的发丝,两人身体紧密贴靠在一起,都已衣衫不整,依稀可见女子的头发散乱,更令人面红耳赤的是,锦榻一侧的地面上,竟然散落着一件女子外衣。
这般情景,常人想都不用想,也知道他们二人正在做什么。
万通一马当先地闯入内殿,他掀了帷帐进来的时刻,恰好就看到这么一幕,他的眼神明显呆滞了几秒,反应过来后,立马忙不迭地退了出去,迅捷无比地跪倒在帷幕之外。
“何人放肆?”朱佑樘含怒发话,他的声音并不大,但听得出已怒到了极处。
17同床共枕(2)
“殿下恕罪。”万通立刻跪在地上,重重地叩首请罪。
朱佑樘迅速起身,理顺了身上的衣服,掀开帷幕走了出去,对着趋近过来的陈敏说:“万通狂妄胆大,给本宫掌嘴。”
陈敏果然毫不客气,上前就赏了万通一个巴掌,还冷笑着说道:“万指挥使,咱家得罪了!”
这一巴掌的力道,不用说也知道不轻。
万通当众被打耳光,几乎颜面扫地,他显然没料到朱佑樘胆子这么大,竟敢完全无视他的后台,对他说打就打。看来还是他那个贵妃姐姐说得对,如今的朱佑樘已经长大成人,羽翼渐丰,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怯生生、随时任人宰割的柔弱小孩了。
“奴才就是奴才,不教训就要爬到主子头上去了。”朱佑樘挑眉冷笑了一下,一时间内殿鸦雀无声,刚刚陈敏那一巴掌,足以让横行无忌惯了的万指挥使威风尽失。
万通像一只被斗败的老公鸡,黑脸紫涨,想他养尊处优多年,在宫里是个说一不二的人,被个没阶没品的太监打耳刮子,脸上实在有些挂不住了,开口辩解道:“殿下恕罪,微臣只是奉命行事。”
“奉谁的命?”朱佑樘目光凌厉地看着他,仍没有让万通站起来。
“微臣奉皇上和贵妃娘娘之命,前来捉拿刺客,又念及殿下安危,所以先来毓庆宫巡查一趟。”万通无计可施,只好扔出杀手锏。
万贵妃在本朝可以说是通天的金字招牌,她既有本事年老色衰也让皇帝围着她转,也有本事让朝中大臣为了和她攀上关系改了族谱,当朝华盖殿大学士万安就是一例。
“万指挥使,捉拿刺客没错,但没有查太子寝宫的道理,锦衣卫职责是保护皇族金枝玉叶,可不是惊扰主子。”说话的是云天,他已经从夜行衣换上了锦衣卫的飞鱼服,从殿门进来直接走向朱佑樘,护在了他的身侧。
“大胆!一个小小百户,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万通恼羞成怒,狠狠地斥责了云天一句。他自然是认识云天的,理论上他还属于锦衣卫,也算是他万通的下属。
“这里谁都可以说话,唯独你不能。”朱佑樘冷眼看了下万通,“本宫的人轮不到你来教训。”
万通被这句话噎得难受,但也不敢拿重话反驳。毕竟他是当朝太子,可以随口训人,可一旦臣子教训起主子来,就是送了个把柄让敌人抓去。他心中暗道:朱佑樘,我们暂且将这笔账记下,迟早要你好看!
此刻,毓庆宫内已是灯火通明,殿外廊檐下有一人长身玉立,他等候了半天,才缓缓走了进来。
“太子殿下息怒,属下以为万指挥使今晚决无恶意,只是护主心切。”牟斌拱手行了个礼,出来解围。“殿下素来宽宏仁厚,就念在指挥使大人一片忠心,恳请开恩。”
万通顿时感激涕零,巴不得牟斌多说几句。
朱佑樘看着牟斌,冷冷地不发一言。
牟斌竟然率众跪地,再次恳求道:“求殿下开恩,若是殿下定要责罚,就请连微臣一起责罚。微臣统领宫中锦衣卫,是微臣失察在先,才会招致刺客有机可乘。”
“牟斌,你说说看,今晚究竟发生了何事?”朱佑樘根本不看万通,也不叫他起身。
“回殿下,景阳宫刚刚进了刺客,刺伤了皇后娘娘,太医已经赶过来了,所幸娘娘没有生命危险。”牟斌拱手答着。
外间所发生的一切,苏挽月在寝殿全都听在耳内。
她只觉得无限奇怪,怎么会是“刺伤”?而不是“杀害”?她明明亲眼看到云天将刀插入吴皇后的心脏部位,鲜血流得那么凶猛,难道还有活路?还是说牟斌搞错了情况?
“何方逆贼,如此大胆?”朱佑樘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和惋惜,他似乎有意提大了声音,“本宫幼时受过皇后娘娘几个月的养育之恩,若她什么不测,本宫一定不会放过那下手之人。”
“殿下仁厚,与皇后娘娘母子情深,世人皆知。”牟斌抬头看了朱佑樘,却见他神色很平淡,看不出喜怒。
“万指挥使,”看向万通,朱佑樘语气如常,仿佛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既然如此,你要全力追查此事,务必于十日内将真凶擒拿归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