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娘的笑声一下子就收住,转而又开始癫狂嘶吼。
庭渊:“……”
反转反转反转反转,短短一夜,几个时辰,已经反转了多少次了。
县令忙问:“那人是谁?”
究竟是怎样的狂徒,敢把尸体丢进祭祀农神的大鼎里!
从苏月娘的反应中,苏小弟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他道:“那人是我姐的情夫,三个月前她去寺庙上香,半路上捡到那个男的,那男人身上处处是伤,被人追杀,看着就不像是什么好人,我姐不仅救了他,还把他藏在城里废弃的徐府,有段时间门她经常深夜外出,我偷偷跟过她,看到她与那男人在一起苟合。”
苏月娘发疯一般地朝着苏小弟咆哮,“闭嘴!你给我闭嘴!”
徐府他们刚刚才去过,并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踪迹。
县令:“此人叫什么,何种样貌?身长多少,年岁几许?”
苏小弟:“我只知我姐管他叫玉郎。”
“你说他叫什么!”县令又惊又喜。
对县令这个反应,庭渊和伯景郁都有些诧异。
庭渊问县令:“这玉郎是何许人也。”
县令解释道:“若是没猜错,此人应当是江湖杀手林玉郎,总府三月前曾发布过海捕文书,四处张贴过此人的大画像,这林玉郎在总府杀了一名官员。”
此去总府不过四百余里,快马加鞭一日可达,步行也不过五六日可达。
时间门线上倒是能对得上。
县令看向苏月娘,“窝藏罪犯可是死罪!”
说完后县令都愣了一下,窝藏罪犯是死罪,难道她现在做的一切就不是死罪了?
若是这苏月娘真的窝藏罪犯,对陈县令来说,可是一个立功升官的好机会。
毕竟这是总府缉拿的要犯,若是真被他抓住了,大功一件,即便不能升职,奖励也少不了。
他问苏月娘,“林玉郎被你藏在了哪里?”
苏月娘不再言语。
可如今这个情况,苏月娘无论讲不讲意义也不大,只要人在城中,搜城,总能搜出来。
窝藏罪犯是死罪,必然很多人争着抢着提供线索,林玉郎想要在城中躲藏,根本不可能。
县令:“你若是现在说,就能免受皮肉之苦,你若是不可能说,等待你的只有牢狱里的酷刑,像你这样细皮嫩肉的人,到时打得皮开肉绽,可不一定能受得住。”
苏月娘轻蔑一笑,垂眸不语。
只怕苏月娘从一开始救下林玉郎就是有意的,窝藏罪犯者是死刑,窝藏且拒不交出罪犯者,满门抄斩。
苏月娘只怕从一开始就打了这个主意,救了林玉郎,将他藏起来,拒不交出,这样她的家人就得跟她一起被处决。
此等计谋,让人觉得可怖,同时也为其悲哀。
若非她父母强迫她嫁给六旬老汉,她也不至于心如死灰,走上这条绝路,拉着全家陪葬。
此时苏小弟和苏父要疯了,苏小弟没想到此人竟是朝廷要抓捕的罪犯,他将此人供了出来,他姐不愿意透露那人的行踪,他一家都得上断头台。
这时他是真的怕了,“阿姐,阿姐,我求你了,我真的求你了,你快供出那个人的行踪吧!”
他嫖娼罪不至死,爹娘也不至死,往后他即便是娶不到媳妇,一家人受人指责,却也能苟活于世,可藏匿罪犯这是满门抄斩的大罪,他姐拒不交出那人,他们都得死。
他也意识到了,他姐从一开始救那人就是故意的,只怕是早就认出了那个人。
即便此时他再怎么后悔,也无补于事了,一切都太迟了。
庭渊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大小案子也接触过一些,还是头一次遇到如此复杂的案子。
这个局做得未免太大了,环环相扣,其中让人震撼的并非这个案件牵扯出的东西,而是苏月娘对她家人的浓厚恨意,这种恨意太强烈了,一环扣着一环,直到最后解出了一个死局。
这个死局,是她为她的家人精心设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