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瑜:「……」麻蛋!不可理喻的腦殘粉。
韓秀蘭同樣有些無語,至始至終都老神在在喝著雞湯的林宏山卻十分淡定地為自己添了一碗米飯。
「這可是六狀元坐過的椅子!不行,我得將它搬到我書房裡去!」林青松說完,竟真的飯也顧不得吃,抬著椅子先回了書房。
林青瑜跟阿娘對視一眼,齊齊嘆了一口,果然,林青松能有什麼敏感心思呢?他就是個連心都沒有的缺心眼啊!
第22章
林青瑜跟朱成宣約好了,等到韓家老族長過了八十大壽便跟著他一起入京。
轉眼七、八日過去,紗廠護衛招已經結束,韓家老族長的壽辰也慢慢臨近。
夕陽西斜,林家小院裡。
韓秀蘭坐在葡萄架下縫著衣裳,藕色五彩團花霞光錦做的齊臀收腰對襟褙子已經成型,她此時正在用銀色絲線收著邊口。
林青瑜托著下巴蹲在阿娘旁邊,看著那細密的針腳,有些不切實際道:「阿娘,我若去了京城,您平日一人在家多無聊啊,不如您跟我一塊去吧!」
這話正好叫剛踏入院子的林宏山聽見。
林宏山立時便黑了臉,語氣嘲諷道:「是誰大言不慚說要去京城掙個爵位回來,呵……,我就沒見過有誰去建功立業的時候,身邊還得要親娘陪著的,是沒斷奶嗎?!」
林宏山再一次後悔當初撿了這冤孽回來,憑白分去了娘子的關懷不說,如今竟然還膽大包天、得寸進尺地想要將自家娘子拐走!
林青瑜:「……」
嘖,真倒霉,這妻奴怎麼回來得這般巧!
林宏山這醋勁兒,自韓秀蘭第一回為了照顧年幼的林青瑜,夜裡將他攆去廂房歇息的時候起,一直到如今也從未散去過。
韓秀蘭早已是見怪不怪,只岔開話題道:「相公今日為何回來的這般早?」
林宏山坐在韓秀蘭旁邊的石凳上,笑著解釋道:「後日便是老族長壽辰,從杭州請的戲班子午時就到了韓家鎮,已經在五門渡碼頭上搭起了戲台,黃昏時候,怕是就要開嗓唱戲了。」
「紗廠的人都想著去瞧熱鬧,索性就提前半個時辰下了工。」
林青瑜聞言雙眼一亮,然而不等她開口,林宏山就堵了她的話,嫌棄道:「第一日剛開場,戲台下必然是亂糟糟,你若想去便自個去,別又要你阿娘陪著!」
林青瑜鬱悶地耷拉著臉,心說你不能將媳婦看得這麼緊,有夫之婦也是需要自由的!
韓秀蘭原本就半點也不想去,見閨女一臉失落的模樣,只是一臉好笑道:「至於哭喪著臉麼,你若實在想去,叫上紅英、杏兒她們作伴就是,那兩個丫頭估計也是閒不住的。」
林青瑜無法,只得每隔一會兒就去武紅英跟周杏兒家門口轉一圈,瞧瞧她們從鎮上回來了沒有。
多去兩回,嚇得閒在家裡的周繼祖瑟瑟發抖不說,就連村里其他人瞧見了,也忍不住在背後嘀咕,……這林家阿瑜,不會又是去揍周繼祖了吧。
紹興府一帶,大家大族裡但凡有個大喜事,譬如長輩過壽、子女嫁娶、以及年節族祭什麼的,都喜歡請了戲班子來搭台唱戲,連唱個好幾日也是常有的。
林青瑜五歲那年,芙蕖山韓氏舉行了百年族祭,請了蘇州最有名的崑曲班來搭台。
林青瑜坐在阿爹肩頭聽的第一回,那青衣婉轉悠揚的一嗓子,細膩多情的一個眼神,讓林青瑜從此徹底迷上了這個被現代人漸漸遺忘的戲劇。
薄暮冥冥,林青瑜跑第六趟的時候,終於見到武紅英跟她阿爹、阿娘搖著小船回了石橋村。
林青瑜跟前後下船的武大伯夫妻問了禮,還未說明來意,武紅英就握著船槳先開口道:「阿瑜,你是要去碼頭處聽戲吧!趕緊上來,再晚一些,我家這運豬的小船怕是也要擠不過去了。」
武紅英那模樣竟是比林青瑜還著急,林青瑜趕緊跳上去,拿起另一隻木漿,兩人飛快地划去了周杏兒家附近,卻正好瞧見到周杏兒跟周大娘才剛到家。
周杏兒身量中等,腰細如柳,原本生得十分柔美,卻生生叫左臉臉頰上那道三寸長的疤痕損了幾分顏色。
武紅英語氣急切地將催促林青瑜的原話又對著周杏兒說了一遍,周大娘聞言大聲叫罵著不許自家女兒跟林青瑜來往,周杏兒卻充耳不聞,動作麻利地跳上了船。
林青瑜見周大娘那跳腳模樣,假模假樣地感慨道:「周繼祖上回身上無傷,周大娘卻還是記恨上了我,真是年紀越大,越發地不講道理了。」
周杏兒被她逗笑,語氣有些幸災樂禍道:「你嚇得她那寶貝心肝兒連做了七、八日的噩夢,她能不記恨你麼!」
周杏兒在三人中年歲最長,今年已經快滿十七,在林青瑜跟武紅英兩人面前很有體貼包容的姐姐模樣。
周杏兒從隨身攜帶的繡有青蘿圖案的粗布袋子裡取出一個油紙包,打開後是一包雪花話梅。
林青瑜跟武紅英正搖著槳,周杏兒一人餵了她們一顆後,同樣假模假樣地感慨道:「我琢磨著之前給阿娘的家用或許是給太多了,不然也不會叫她剩下銀錢不知如何花用,只能讓阿兄去賭坊里散財。」
「為了不叫她為難,這回我便少給了一些,與其讓阿兄散去賭坊裡頭,不如我自個買了蜜餞糖果來甜甜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