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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荃闻言眼睛里多了几分亮光,他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拘谨道:“所有严重的病都可以被帮助吗?”
周聿看向他,直觉告诉他,他现在说得的人是李杨。
“是,所有重大疾病都可以被捐赠和帮助。”
李荃忍不住朝他走了一步,“腺体没了也可以吗?他们可以帮杨杨重新找一个腺体吗?”
周聿盯着他,“你知道他腺体没了?”
知道自己的孩子没了腺体却没有让他住院,周聿心里猛地一沉,李杨的腺体到底是怎么没的?
周聿黑得沉的眼睛盯着面前这个局促不安的中年a1pha。
“他的腺体是被谁割走的?是为了治病去卖了还是其他的原因?”
李荃避开他的目光,转身看着亮着红灯的手术室,没说话。
周聿看着他微微佝偻着的背,不愿意为难这个被命运压弯了脊梁的中年人,迟早有一天,他会自己在李杨嘴里得到答案。
他看着手术上亮着的红灯,“阿姨进去多久了?”
“两个多小时了。”
李荃看着手术室门口,“你回去后不要告诉杨杨这件事,让他安安心心读书,读完了书找了一个好工作,告诉他,他妈妈的病有好心人捐钱了,让他不要再担心钱的事情,我们两个老不死的已经拖累他太多了。”
周聿沉默,他忽然有点看不懂李荃了。
从一开始的要李杨来到现在不要李杨来,他对李杨的父子之情在不爱与爱之间徘徊,或者说,他的爱很矛盾。
周聿看不懂李荃,只有李杨知道他的父亲是一个直不起腰的懦夫,当属于他们的小房子安安稳稳的时候,他可以舒心当一个好父亲,但是当房梁断了房子要塌的时候,他直不起腰,撑不起这个小家的一片天,他需要一个比他高比他强的人支撑起房梁,自己永远当那一个寻求房子庇护的人。
之前撑起房子的人是李杨,现在是周聿,在压力面前,他要找一个主心骨,他只管找,而不管考虑这个人所承受的压力。他的爱是有条件的,是自私的。
周聿和李荃在急救室外等了两个多小时才等到红灯熄灭。
急救室的门被打开,周聿直起身子,看着鱼贯而出的医生。
最前面戴着口罩的医生停在他和李荃面前,他目光在李荃和周聿脸上各停留了两秒。
“你们都是病人家属吗?”
李荃急忙点头,“我是我是,我是她丈夫。”
医生看了一眼沉默的周聿,随后面对着李荃道:“病人的病情已经不能再拖了,我们建议病人在进行以手术的治疗的同时进行化疗,这样对病人的病情会更有帮助,但是化疗的费用高昂,请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李荃闻言看向周聿,似乎医生的话又让他对刚刚周聿说的话又产生了怀疑,他需要得到周聿的验证和确认。
周聿深吸一口气,看向医生,“可以,我们决定化疗。”
医生看向李荃,“确定吗?”
李荃迟疑地点头,嘴唇嗫嚅着,小声道:“是。”
医生像是对李荃的迟疑和懦弱已经习以为常了,他大步离开,周聿看着他背影,又看向跟着护士去病房的李荃,微不可见地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