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邊隨安牽動唇角,扯出個略顯僵硬的笑容,「謝謝你。」
隨遇而安麼。
在福利院長大,或者在外面飄零生存,都算隨遇而安麼。
景洪察覺到自己說了對方不愛聽的了,他拽了拽身上的背心,在臉上擦了把汗:「你、你餓不餓?送我進來的張阿姨說,食堂每天有三次可以供應食物。要是。。。。。。要是餓了的話,我去幫你打飯。」
邊隨安搖頭:「謝謝你,不餓。」
景洪的眼珠瞪的更圓,連眼白都擠得看不清了:「怎麼能不吃飯呢?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你等我,我去給你打飯!」
邊隨安叫都叫不住人,景洪像一隻被踩了尾巴的小老鼠,一溜煙就跑沒影了。
邊隨安放下半抬的手臂,將掌背交疊起來,墊在腦袋下面。
他本來想等著景洪回來,告訴景洪不用給他打飯,他平時吃不吃飯、吃多少全憑心情,如果狀態不好,不吃也是很正常的。
可他前一夜幾乎是徹夜寫信,整晚都沒有睡,這會靠在床上,沒多久就進入了夢想。
他夢到了一匹紅色的高頭大馬。
那馬兒長得高大威猛,體型漂亮,深棕的長毛如同流水,自脊背徜徉開來。
他坐在馬背上,揚起長長的鞭子,向著滾圓的夕陽策馬而行。
前方有人和他一起騎馬,那人有著一頭飄逸的墨色長髮,身形矯健行容自在,相比於自己在不停的甩鞭子,前方的人悠悠蕩蕩,像是在湖面上盪鞦韆,是全然放鬆的姿態。
邊隨安策馬揚鞭,甩動鞭尾,敲在馬兒的後背上,驅趕馬兒前行。
周圍春花爛漫,馬蹄踏在地上,小草被壓彎了腰,發出咯吱鳴響。
雪融後的初春帶著冬日的寒氣,涼意拂在頰上,眉毛上仿佛還有沒有融化的雪粒。
旁邊那棵桃樹上果然有大片的殘雪,邊隨安找準時機,狠狠給了馬屁股一下,馬兒被驚得猛跳起來,狠狠撞在樹上。
那捧雪嘩啦啦落了下來,散在那人臉上頭上,那人擦掉雪粒,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對著他笑了。
邊隨安策馬向前,幫他擦乾淨臉頰。
想要看清那個人的臉。
好想看清那個人的臉。
太想看清那個人的臉。
他一次又一次塗抹,心中生起焦躁的怒火。
為什麼擦不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