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麒鬆開手:「聽說丞相家的那個病秧子入了宮?」
「沈公子嗎?」裴皎道:「沈公子確實進宮了,同我說了幾句話,問我有沒有見到不聞大師,太子哥哥知道的,他身子不好,出不了遠門,許是仰慕大師已久,想著我或許見過,才來問幾句。」
「但是很可惜,我剛去行宮就……就被關了禁閉,沒能見到大師。」
「無妨,這次見不到還有下次,總能見到的。」裴麒放了心,沈懷酒身份特殊,不管是什麼原因,都不該同一個皇子親近,這麼多年丞相一直處於中立,不偏不倚,只衷心於父皇,對他這個太子雖恭敬,卻不諂媚。
是他想左了,丞相就算投誠,又怎麼會選擇一個被厭棄的皇子。
沈懷酒……或許是覺得六弟好說話吧。
「再過兩日母妃親去襄陽侯府為本宮選太子妃,六弟可以去湊湊熱鬧。」
「太子妃?太子哥哥要成親了嗎?」裴皎驚訝:「那就先恭喜太子哥哥了,希望太子哥哥能找到心上人。」
裴麒笑著,什麼心上人不心上人的,不重要,只要有助於他,娶誰都不要緊。
再說,他現在對另一件事更感興。
「太子哥哥相邀,我一定到。」
「那便說好了,到時本宮派人來接你。」裴麒道。
「嗯!」
裴皎同裴麒告辭,回重華宮換衣服,裴麒看著他走路小心翼翼,生怕踩到衣服的模樣,臉上的笑意逐漸僵住。
婉妃不受寵,裴皎跟裴瑄的份例經常被被奴才們偷拿,導致裴皎沒有衣服穿,只能穿四弟的舊衣服。
他可以開口,不管是讓母妃吩咐一下尚衣局做幾件衣服,或者直接找內務府,那些奴才定不敢再欺負裴皎,但他沒有,有些話主動說,跟人求著他去說是不一樣的。
他很期待六弟來求他,那雙水汪汪的眼睛哭起來好看的緊。
重華宮內,裴皎房間的桌子上靜靜的躺著一身衣服,青灰色看起來有些陳舊,布料也很一般,裴皎俯下身輕嗅,是沈懷酒身上的味道。
剛投誠不過兩個時辰,沈懷酒就為他做了第一件事,心思確實周到。
第5章
換好衣服,裴皎去漪蘭殿問安。
剛走到門口,一個小糰子蹦蹦跳跳的跑過來抱住他的腿:「皇兄!」
裴皎目光閃爍了一下,半彎下腰揉了揉小糰子的頭:「整個宮裡就你耳朵最靈。」
「瑄兒!」殿內走出來一個宮裝女子,從頭到腳都透著精緻,只是眉眼間略顯疲憊,衣服髮飾也些許陳舊。
如果是別的宮裡,身為皇子,定會被一群人簇擁著,但漪蘭殿奴才少,聽話的更少,沒有那麼多規矩。
看到裴皎,婉妃微微點了下頭:「小六回來了,瑄兒不得胡鬧,快放開你皇兄。」
「不要,皇兄一定給瑄兒帶好吃的回來了,皇兄,瑄兒想吃糖葫蘆!」裴瑄抬著臉撒嬌,抱著裴皎的腿不肯撒手。
裴皎捏住裴瑄的臉蛋,小孩子皮膚好,手感也不錯:「瑄兒想吃糖葫蘆,皇兄下次給你帶。」
「真的嗎?」裴瑄抬起臉,一脈天真。
假的!他自己都沒吃過。
「當然是真的。」婉妃替裴皎回答,把裴瑄交給嬤嬤:「好了,瑄兒該睡覺了。」
裴瑄不依,頓時哭鬧起來,死活要吃糖葫蘆,裴皎站直身子,看著婉妃艱難的哄著裴瑄,好話說了一堆才把人勸走,目光沉寂下去。
糖葫蘆雖然不貴,但他拿不到份例,作為皇子,不能隨意出宮,更別說去謀錢財。
母妃從未想過一串糖葫蘆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麼,衣服也是,裴瑄穿的永遠乾乾淨淨,母妃再艱難,總是會給裴瑄留下一份,從未想過她的另一個兒子。
嬤嬤走後,婉妃帶著裴皎進了房間。
「跪下。」
見裴皎跪下,婉妃抬手給了他一巴掌:「你這個孽障,皇上准你去行宮是恩賜,你竟敢在行宮中調戲宮女,本宮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裴皎臉上火辣辣的疼,他眨了眨眼,沒有說話。
「皇上早已厭棄我們,本指望著你找個有力的岳家,以後日子能好過些,現在好了,你貪花好色的名聲傳出去,我看哪個名門貴女肯嫁給你!」
再過幾天文貴妃親選太子妃,皇后娘娘的意思是替三皇子跟四皇子也相看相看,有合適的先賜婚,晚些時候舉辦典禮。
裴皎也到了適婚的年紀,太子像他這麼大的時候,房裡已經有兩個暖房丫頭,再看看裴皎,只能去調戲宮女解悶。
「不管怎麼樣,也不該在這個時候做這種事,令人恥笑。」
婉妃恨的牙痒痒,不爭氣便罷了,還扯她後腿!
裴皎沒有解釋,跪了大半個時辰,直到婉妃用完膳,消了氣才讓他起來。
母妃從未信任過他,從來沒有想過以他的脾性,怎會調戲別人。
「回去好好反省,皇上雖沒說什麼,以後想起來也是一項罪過。」婉妃道。
裴皎點頭:「是。」
「太子選妃,你挑個東西送去,瑄兒已滿五歲,該讀書了,偏皇后娘娘這些年一直同我過不去,若能得太子或貴妃青眼,在皇上面前提上兩句,你弟弟也好搬去重華宮與你作伴。」
「依母妃看送什麼好?」裴皎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