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住在天上,不堪其扰,想到一个好主意,搬到冥部去住。
……一年又一年。
他写下的东西,用洪篇二字可得以形容,而他不喜欢。他越来越觉得干瘪乏味,毫无可读性可言,每次接下任务开写,都会做出苦瓜脸。
唯有在工作之余,他摸鱼偷写的《被仙君拐跑的小娇妻》,一共连载三十部,才是他最满意的作品。内容波荡起伏,活色生香,每每写起都兴致勃勃,灵感滔滔不绝,原因之一,可能在于原型是他活生生的好朋友,冥王。
朋友对他的眼神,早日复一日地变了味道。白琦从月访一次到日访一次,最后到恨不得一日三餐都和他在一起度过。
也便是后来的一天,他觉得神灵世界与文章题材乏味至极,已经写无可写了。当一个文人没有让他拥有冲劲的选题,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他的倾诉欲将不再拥有出口,而是堆积在一起缓缓酵,成为某种一触即的灾难。
他愁容满面,金山与财树并不能取悦他,织女的衣服也不能逗他开心,他望向遥远的人间,认为那里正是自己的取材归宿……
*
冥王宅邸灯火通明,牛头马面阴兵天将奔波不止,蹑手蹑脚摆放四处送过来的物品。杯杯罐罐,盘盘碗碗,珠宝玉石,瑶台美食。
唯有卧室熄灯,床畔燃着幽微一粒檀香之火,悠远的木质香填充在整个房间。
年轻人缓缓睁开双睫,望到床边一团黑色人影,透过从门缝渗进来的黯淡光芒,能认出是身形颀长的那人,托腮望着自己。
于是钟庆撑着手臂打算坐起来,可甫一动弹,却现脱了力。白琦不由分说地要按住他:“你再睡一觉,你太虚弱了。”
可钟庆攀着他的手臂顺势抱了过去,脸贴在白琦的颈窝,感受着那清晰的熟悉的温热:“我都想起来了嘛。小白。”
他声音带着些睡醒后会有的鼻音,这么一说出来,竟然有一丝连钟庆都没有察觉出的娇憨。白琦眸色一暗,紧紧回抱住他,像抓住什么容易稍纵即逝的所在:“你都想起来了啊,钟庆。”
钟庆被白琦暖到了。虽然他是文曲星君,可他此时也更是钟庆。
他轻声说:“话说你以前提到文曲星君,都叫阿文。后来,自从我和你谈恋爱,你就一直叫他文曲星君了。我知道你是怕我介意。”
“没关系了,现在都是我,你也可以叫我阿文。”
太多的回忆涌上来,一时间负荷,让他仍有头痛的后遗。不过白琦抱着他,揉着他的颈部,拍打他的后背,让他安心极了。像几天之前,他窝在柏寒的怀抱里抵足而眠,心里有饱涨着的满足感。
床头灯被一只手拧开,钟庆再度看到白琦的脸。这张脸与更久远的记忆融合起来,那是早早就喜欢上他的人,不惜一切代价寻找他的人。然而白琦目光一触上他,忽然变得危险起来,像兽类一般,瞳孔里翻滚着疯狂的占有欲。
钟庆顿感大事不妙。
白琦贴在他耳边说:“你说两条曲线是柏寒和我的?”
钟庆瑟缩。“啊,对啊。怎么了?你的两条红鸾星曲线,应该就是我和阿文。”
白琦声音低哑:“我刚得知,只有进行了爱人之间的亲|密关系,才会拥有那般的曲线。所以……”
钟庆的脸腾得红了。
“阿文可真厉害呐,”白琦慢条斯理地道,“我在这边冲锋陷阵的时候,你们在那边酿酿酱酱啊……那会儿的我,可是连初吻都还在呢,勉强还能用‘纯情’二字形容啊。你是怎么做到的啊,就过去那么三天的功夫……”
钟庆几乎要崩溃了。
谁知道有的人吃醋时,连自己的醋都吃?角色扮演上瘾吗?
可是来不及想,白琦已经解开一粒扣子,露出清隽的锁骨。一边垂眸望着他,嘴角噙着若有若无,意义不明的笑。
白琦吻了过去。
“小庆,阿文。”
不知道为什么,白琦只要这样叫自己的名字,钟庆便会双颊烧起来。他非常受不住地轻轻闭上眼睛,吻了回去。
“这次,阿文在这里了。”
*
起来洗漱时,白琦好整以暇地靠着门,跟他讲述期间生的事。他跟a组观音和神佛道士们一直与混沌缠斗,可混沌力量极大,可以一口吞噬他们。他们连闪带躲,磕磕绊绊,期间损失若干神将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