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瘫坐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董谣,那皙白脸颊上淡淡的巴掌印刺痛了他的眼。足下一顿,缓缓望向黎谆谆“黎殊,是你打了阿谣”
明明她一句话还未辩解,黎谆谆却从他的眼神中,感出了一丝失望和痛心疾。
若她是黎殊,对上这般目光,大抵是要手足无措。
而黎谆谆只是不痛不痒地揉着手,看着门外呼啦呼啦闯进来的天山门人,仿佛看到了峨眉山的猴。
这阵仗真不小。
见人都到齐了,那盈盈落泪的董谣坐直了身子,回忆起预知梦中的这一幕归顺了董谣的灵宠主动站出来,作证昔日的主人黎殊打了董谣。花危让黎殊道歉,而黎殊挺直了腰板不愿言语。
花危只好以未婚夫的身份代替黎殊道歉,两人却也因此起了争执,不欢而散。
不过半个时辰,黎殊又折回去寻董谣,说自己的储物戒被董谣弄坏了。
花危非常及时赶到了董谣身边,认为黎殊不可理喻,先是打了董谣,又用这般拙劣的谎话陷害董谣。
一向好脾气的他,难得了火。
冷静过后,花危提出了退婚。
黎殊心痛难忍,为证清白,主动跳进了蜘蛛窟里此处藏有天山之宝,验心镜。
验心镜可破除世间一切谎言,她想要证明自己没有说谎,但想在蜘蛛窟里拿到验心镜并不是易事。
便是元婴期的修士进了蜘蛛窟,也休想全身而退,更何况元神已毁,修为尽失的黎殊。
她在蜘蛛窟里整整三日,最后受了一身伤不说,脸还被蛛王的毒液毁了容,到底是没能拿到验心镜。
思及至此,董谣抚上自己灼痛的脸颊,存在喉间的一口气轻吐了出来。她与黎殊无冤无仇,但她从来不是吃亏的性子。
一山容不得二虎,她见不得独属于自己的那份宠爱,被黎殊分走一半。人都是自私的,她在天山一日,那他们心里就不能再有黎殊的位置。
“师兄,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董谣用手轻轻攥住花危的手臂,另一手则捂住自己红肿的脸颊,扯唇道“大抵是我性子直,说错了什么话,惹得黎殊师姐不快了。”
一直躲在暗处的灵宠,似是感受到了新主人失落的情绪,犹豫着小跑了出来,从她散落在地的裙摆处,快攀上她的手臂。
董谣轻轻举起灵宠,灵宠贴在她的脸颊边蹭了蹭,嘴里吱吱叫了两声,听起来有些悲伤。
黎谆谆看着那只长着白毛的大耗子,莫名听懂了它在说什么它说,就是黎殊打了阿谣。
叛主的死耗子。
这耗子是黎殊从鬼市上,花大价钱救出来的。每日悉心照顾它吃喝,从重伤将死到活蹦乱跳,耗费了黎殊大量时间、精力以及名贵的灵草。
到头来,董谣一点小恩小惠就将它收买了,却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黎谆谆本就讨厌耗子。
也就是黎殊和董谣将它当做灵宠,若它靠近她半米之内,她怕是要跳起来一脚给它踢飞出去。
黎谆谆被这白毛耗子搞得有些分神,连董谣接下来说了什么都没听清楚,大概意思就是你知道这一个大逼兜对于我来说伤害有多大吗。
花危清冽冷淡的嗓音响起“黎殊,道”歉。
他的话还没说完,已是被黎谆谆打断“我们退婚吧。”
“”他愣住,浑身都有些僵硬,“什么”
“我只不过是失去了一身修为,只不过青梅竹马的未婚夫移情别恋,只不过没了自己的住处,只不过被灵宠背弃,而董谣失去的可是她的尊严。”
黎谆谆说完,看了一眼窗户外的天色,掩唇打了个哈欠“天快亮了,赶紧去写退婚书,我站的脚都酸了。”
黎殊已经回到天山有半个月了,花危早有退婚的心思,却碍于青梅竹马的旧情,迟迟没有动作。
他自认为将情绪掩藏的很好,只是没想到她早已经看透了他的心,这般干脆利落当着众人的面提了退婚。
到底是多年相识相知的情分,他试图从她脸上寻出一丝强颜欢笑之意,却只看到了些许疲惫和迫不及待
看着那张熟悉而美丽苍白的面容,原本生硬的语气莫名软了下来,花危道“黎黎,不要说气话,我知道你委屈。”
“黎殊师姐,你不要误会我们,我没想取代你的位置。”董谣感觉到花危的动摇,又掉了一串眼泪,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依依不舍将手里的灵宠捧到黎谆谆面前,“我可以把药药还给你。”
“一个畜生而已,你喜欢就给你嘛。”黎谆谆嫌弃地瞥了一眼白毛耗子,视线从花危身上扫过,“不过,我照顾它花费不少心血,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得补偿我三千灵石。”
那句畜生分明是在说叛主的灵宠,可花危却莫名觉得这句话将他一起骂了。
没等到他显露出什么神色,听到她继续道“再加上,我将未婚夫让给你了,你还要多补偿我一百灵石转让费。”
一百灵石转让费
花危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