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导还是头一次见这样抹零的。
他想笑又笑不出来,视线扫过桌子上已经凉透却一下没动的饭菜,唇瓣微翕“我想喝水。”
黎谆谆察觉到他的目光停留在桌子上,道“这里的水不能喝。”
没准喝了死得更快,更惨。
26适时开口提醒“一般言情小说里,在这种恶劣极端的情况下,女主都会用自己的唇舌去湿润男主的嘴。”
黎谆谆终于忍不住道“你少看点言情小说行不行”
南宫导就是立马死在这,她也不会用自己的嘴当水壶给他润唇。
在沉寂了一瞬后,他虚弱的嗓音倏而响起“你摘下我食指上的储物戒,里头有水袋。”
黎谆谆这才想起来,南宫导之前在庆阴庙外还用水袋喂她喝过水。
她依言取下他的储物戒,用他的手打开了戒指。南宫导储物戒里装的东西,不似黎谆谆储物镯中又杂又乱什么都有,他将一切规整的简单明了,她一眼便看到了水袋。
除了水袋外,一旁还摆放着几袋糕点和熟食。黎谆谆挑眉“你来之前买了吃的”
“嗯。”南宫导低声道,“我现在吃不下,你饿了便拿出来吃。”
她摸了摸空荡荡的肚子,犹豫了一下,将水袋和那几袋糕点、熟食都拎了出来。
黎殊这具身子大抵是在千年前封印黎不辞时落了沉疴,跑几步要喘,又没什么力气,胃口不小,饿得却比常人要快。
事实上,黎谆谆早已饥肠辘辘,但她不敢碰屋子里的食物和水,便硬撑着,等时间一久也就饿到麻木不觉了。
如今还未拆开那裹着熟食的浅棕色油纸,便嗅到勾人的香味,引得她罢工的肠胃又开始重新工作,适时配合着咕噜咕噜叫了两声。
黎谆谆多少还有点良心,她先将糕点和熟食放在一侧,打开皮水袋后,手臂从他颈后绕过,微微托起南宫导的头,就着自己的手给他喂了点水。
甘甜的水浸湿唇,南宫导抿了抿,只喝了两口就说不喝了。
她将他放平在地毯上,收好了水袋,盘着腿拆起了用油纸包裹整齐的熟食。
黎谆谆本以为这是南宫导买给他自己吃的,但当她拆开油纸,看到那烤的外酥里嫩,油滋滋的酥皮上洒满孜然葱花和辣椒的烤鸭时,神色怔了怔。
这道菜是他们先前暂住在鹿鸣山客栈里时曾点过的其中一道,做法也有辣和不辣两种。
他又吃不了辣,那他买的时候为什么让人放辣椒
“你”黎谆谆看向他,“这些都是给我买的”
南宫导低低“嗯”了一声。
她挑眉“你往里下毒了”
“”他被气笑了,身子一颤,牵扯到伤口撕心裂肺的疼,连呼吸都缓了缓。
虽然这是黎谆谆下意识地反应,但说出口便多了一层说笑的意思,他要真想让她死,她早就没命了。
她拿起被拆分好的酥皮鸭,咬了一口,赞叹道“有点凉了,不过比在店里吃得还好吃。”
南宫导看着她满足的神色,扬了扬唇畔,缓缓吐出几个字“那是你饿了。”
黎谆谆难得没有反驳他,她一边吃,一边道“你以后要是爱上谁,那个人肯定会很幸福。”
这是她真心话。
他们在一起的那三年,南宫导从来没喜欢过她,却事事做得周全,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不爱况且如此,假若他喜欢上哪个女孩,那他一定会对那个人很好很好,比曾经对她要好百倍、千倍。
南宫导听到这话,只是扯了扯唇。
爱本就是一种累赘的情绪,它会让人忘记原本的自己,它会让人失去控制,被他人轻易左右,不再冷静,不再理智。
他的人生中不需要这种多余的东西。
这一辈子能左右他内心的,只有他自己。
黎谆谆吃东西很快,这是在末世练就的本领,吃完那一只酥皮鸭,她又拆开其他的油纸包,还有凉拌猪耳朵,香辣鸭翅膀等方便携带的熟食。
待她吃完,就着水袋喝了两口水,又捻了两块甜而不腻的梅花糕作为收尾。
全程南宫导都没再说一句话,他疼得几乎无法出声,烧得脑子里像是塞了团棉花,脑袋,喉咙隐隐剧痛,两只受伤的脚底更是火烧火燎扎人的疼。
这漫长等待死亡的过程,煎熬又难捱。
“黎谆谆”南宫导艰难地开口,嗓音低得似是鹅毛飘在地上,轻不可闻。
黎谆谆吃饱喝足,用帕子擦了擦嘴,倚在他身侧,贴近了他唇畔“你说,我在听。”
他睫毛颤了颤“给我,一个痛快。”
黎谆谆将手搭在他的鬓间,勾起一缕,轻声道“见血了我不好收拾。”
她的声音温和又残忍。
这屋子里到处透着诡异,若是借助外力了结了他的性命,难免会见血。
“若不然,我可以用腰间衿带勒死你”黎谆谆想了想,又出声否决,“但那死相太丑了,我见了要做噩梦。”
“或者用枕头闷死你但我也不知道多久能闷死一个人,万一我松开枕头,你还活着,那岂不是要再遭一次罪”
见她越说越离谱,南宫导本就苍白的脸更显惨色,他忍痛打断她“还,有没有止疼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