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董谣嗓音略显生硬,透过黎谆谆肩上的空隙,看到站在不远处遥遥望着他们的张淮之。
张淮之竟是在黎谆谆面前如此与她避嫌,甚至连走过来与她说句话都不愿意了。
而致使这一切变成这般模样的罪魁祸,却与她名义上的“表哥”,实际意义上的奸夫在一起勾肩搭背,十指紧扣。
董谣又气又恼,偏这生命攸关的紧要关头,她也没心思与黎谆谆勾心斗角了。
黎谆谆得到答案后,略一沉思,将目光转向了魏离。
在场的人无人见过君怀真正的模样,更不知道君怀和鹿鸣山掌门有什么过节,但魏离不一样,他是鹿鸣山掌门座下的席弟子,更是鹿鸣山掌门的左膀右臂。
那阴暗见不得人的事情,魏离应该或多或少知道些。
只是就算她问了,魏离怕是也不会说,毕竟那些秘密要是被说出口,魏离就算活着离开这里,回到鹿鸣山上也必然会受罚。
或许受罚还是轻的,魏离可能会因此丢了性命,失去一切。
黎谆谆抬起手,从储物镯里掏出了一沓符纸,在其中翻找起来。
秉承着有备无患的想法,她来之前画了几十张符纸,那符修秘籍上看起来有用的符咒,她都画了一遍。
她记得其中似乎就有那种可以让人在短时间内,如同醉酒般控制不住口吐真言的符咒。
时间紧迫,黎谆谆掌心中微微渗出一层薄汗,她慌忙之下,翻了两遍才找出那张真言符,正要去找魏离,却被南宫导拦住。
他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淡淡道“要问就当众问。”
黎谆谆怔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若她私下去问,就算魏离被符纸所控,将那些秘密都说了出来。再退一步,他们命不该绝,利用那所谓的秘密找到了君怀,打败了君怀,活着离开了这个鬼地方。
等出去以后,知道秘密的黎谆谆就会成为鹿鸣山掌门和魏离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们必定会想尽方法将她赶尽杀绝,以此封口。
但要是当众询问,那便不一样了。除非鹿鸣山掌门将他们所有人都灭口,还必须是在同一时间一起灭口,不然若是有活口逃出去,见鹿鸣山掌门这般心狠手辣,很可能就报复性的将秘密宣扬了出去。
此处余下存活的人中,不止有鹿鸣山的弟子,还有其他宗门派来援助的诸多弟子。总之是要得罪魏离,不如将所有人都拖下水去。
黎谆谆点点头,将真言符给了南宫导“这张符能让人口吐真言,你绕后趁他不注意将此符贴在他身上。”
听到那句“能让人口吐真言”,南宫导挑了挑眉,接过符纸,却没有立刻走。他将真言符收进衣袖里,道“再给我一张,双重保险。”
她没有多想,又抽了一张真言符给他。
黎谆谆所画的真言符,用的符纸和朱砂虽是上好的,却吃亏在了她没有灵力,全凭着符纸和朱砂上附着的微弱灵力催动符咒。
是以这真言符在正常情况下,其实对魏离这般修为的修士根本不起作用,只要他现符咒存在,稍一催动灵力,符咒便会破碎失效。
关键就在此处,如今的魏离就算觉了真言符的存在,他也不敢催动灵力破符。
南宫导将符纸收好,抬着一条腿,蹦蹦跳跳离开了。
黎谆谆掐着时间,见他快要到魏离身后,转身走回到张淮之身边。她对着周围或是啜泣,或是干脆瘫软在地上一振不撅的人,扬声呵斥道“你们都在做什么就这般萎靡不振等死”
她面色沉静,连语气都听不出起伏波澜,仿佛率兵在前,号施令的将领。
张淮之似是被她这从未见过的一面震住,他怔怔望着她,听到她冷静的声音“我来这里不是为了送死,那你们呢你们想死在这里,连埋骨之处都没有吗”
空气仿佛凝结住,不知是谁低声自嘲地笑道“想活着又如何,这本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不过是徒劳罢了。”
“试都不试,你怎知是徒劳。”黎谆谆反驳他,她看了一眼南宫导的方向,继续拔高音调,“我们要找到君怀,先要知道君怀长什么样子,其次便是君怀与鹿鸣山掌门有什么过节,怎么偏偏在此时劫走了掌门之女。”
说罢,她还要跟他们互动,问了一句“我说得有没有道理”
黎谆谆怕无人应答,用胳膊杵了杵身旁的张淮之,张淮之如梦初醒,恍然回过神来,配合道“有道理。”
人们本就习惯于随波逐流,有一人应了,那些没有主意,慌了人心的弟子们便也66续续应了起来“这姑娘说得对,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总要去想想法子”
接着便有人问道“可我们也不知道君怀到底长什么样呀,更别提什么过节不过节了,掌门压根就没说过。”
黎谆谆道“虽然我们不知道,但鹿鸣山掌门的席弟子魏前辈,必定是清楚其中原委。”
几乎是这话音落下,南宫导出现在魏离身后,状似不经意地拍了一下魏离“魏前辈,我表妹叫你呢。”
没等魏离反应过来,黎谆谆已是自然衔接上了南宫导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还请魏前辈为我等解惑,君怀到底是何方人物,与鹿鸣山掌门如何结怨”
话音落下,魏离感觉自己的嘴好像不受控制了一般,下意识想要作答。他连忙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过短短一瞬之间,就察觉到了自己被人下了符咒。
或者说,早在南宫导掌心里的真言符拍在魏离肩上的那一刹,他便意识到了不对劲,但两人的配合简直天衣无缝,没等到他作出反应,黎谆谆已是问出心中疑惑。
若是搁在平时,魏离根本不屑这般雕虫小技,他微微催动灵力便可破符。
但今时不同往日,他身陷危难,不可动用灵力破符。偏偏南宫导的手像是旱在了他肩上,他动也动不得,想要伸手去揭下符咒也不现实。
魏离的脸色有些难看,这真言符威力并不大,却很恶心人。假若他不回答黎谆谆的问题,又不能破符,便会感受到钻心挠肝的痒意,并且这种感觉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重。
直到人忍不住笑出声来,而后嘴巴就会控制不住地吐出真言来。
若是疼痛便也罢了,偏是作痒,魏离最是怕痒了。黎谆谆在心里默数了三十秒,只见魏离眼睛溢出泪水来,脸颊憋得通红,终是熬不住松开了手。
他拍着大腿,仰头大笑,在众人灼灼的视线下,含着泪咬牙切齿地回答“君怀曾是鹿鸣山的王,内城三大家族从人界搬迁至修仙界来,看中了鹿鸣山地大物博,灵力充沛,便想在鹿鸣山上修宗建派”
鹿鸣山之所以叫鹿鸣山,乃是因为山上生灵大多为鹿蜀一族,而君怀则是鹿蜀一族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