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导看着她,她眸中是掩不住的急色,连颊边都晕上一抹薄薄的红。
在这生死攸关之际,黎谆谆舍近求远,从张淮之身边跑到他这里来,将那能控制她命运走向的剑和火符交给了他。
这是不是代表着比起张淮之,黎谆谆更愿意信任他
黎谆谆见南宫导还在失神,往他腰上狠狠掐了一把“南宫导”
他吸了口冷气,回过神来。顾不上腰间的刺痛,从她手里接过贴上火符的长剑,扬起手来,足下弓步,剑刃瞄着那白色鸟儿,猛地向上一掷。
伴随着“一”的尾音落下,那剑刃唰的一下刺破空气,在空中形成一道抛物线。
黎谆谆心跳仿佛提到了嗓子眼,那鸟儿并不是一动不动地让他投掷,它一直在移动,她不确定他能不能将射中鸟儿,她只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柄剑,当看到剑刃穿透鸟儿的身体,她紧绷起一口气,掐诀催动了火符。
只听见一声巨响,刺目赤红的火光炸裂,像是朵蘑菇云般绽开。眼前的一切都不复存在,化作耀眼的白芒,令他们下意识闭上了眼。
黎谆谆感觉自己像是电脑一般,重新启动了。她不但眼前一片空白,脑海中也白茫茫,紧接着便黑了屏。
待她重新有了意识的时候,听到耳边响起磁性低低的嗓音“谆谆”
好像是南宫导的声音。
黎谆谆吸了一口气进去,缓缓睁开眼。
眼前不再是那四下诡异的鹿灵城,而是回到了一开始踏进去的山洞里。四周漆黑,隐约能看到山洞纵横交错的岩壁。
她身侧便是南宫导,他身上淡淡的玉龙茶香萦绕在她周身,让她想忽视他都难。
黎谆谆感觉手边有些硌得慌,问他“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南宫导道“剑。”
她动作自然地接过剑,听见他低低的嗓音“为什么舍近求远来找我”
黎谆谆没反应过来“什么”
南宫导又问了一遍“为什么找我,没找张淮之。”
这一次黎谆谆倒是听明白了,她不解地看向他“找你和找他有什么区别”
南宫导想,自然是有区别。
黎谆谆找了他,而没有找张淮之,说明在她心里,认为他比张淮之要靠得住,并且值得托付性命。
本质上,她还是更信任他。
他黑眸盯着她“既然没有区别,你为何要舍近求远,跑到我身边来找我帮忙”
南宫导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他从不屑于与人纠缠,向来都是快刀斩乱麻,不问过程,只看结果。
在他眼中,死缠烂打是一种非常浪费时间,且非常低龄幼稚的体现。
因此当年黎谆谆忽然跟他提及分手,他问也不问,便应允了她。
南宫导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追根究底,但即便浪费时间,即便低龄幼稚,他仍是想从她口中得到一个答案不是模棱两可的敷衍,而是一个确切的答案。
黎谆谆没有思考太久,一边在黑暗中悉悉索索往储物戒里装着剑,一边往外走着“我记得你高中参加过校外一个标枪友谊赛,还得了标枪冠军。”
而且刚刚时间紧迫,她没有多余的精力和功夫去解释自己的行为。不管是张淮之还是班十七,都不能像是南宫导那般,在第一时间领会她的意思,并立刻去执行。
南宫导听到这个回答,心底隐隐有些失望,可还未来得及品味清楚,又很快被新的情绪遮掩过去。
“我记得那场比赛是我高一的时候参加的”他似是不经意地笑道,“你从高一就开始关注我了”
黎谆谆脚步一顿,望着前面洞口出处的光亮“你从来都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不需要我去特别关注,总有人会将你的事迹如数家珍般传到我耳朵里。”
何止是在学校里,就算是她躺在病床上那三年里,也时常能从探望她的朋友口中听到一些关于他的传闻。
据说,南宫导成绩优异,本硕连读了。
据说,学校里追求他的女生从教室门口排到食堂去,但他依旧单身。
据说,南宫导会在毕业后,接管他外祖父名下的集团公司。更有金融专家预测他将会在未来十年内,成为a市财富榜上身价百亿的年轻富豪。
他的人生仿佛开了挂,顺风顺水,前途光明。
而黎谆谆荒废了人生里最好的八年,她的青春是一片空白,再也跳不了的舞,再也触碰不到的梦想。
她唯一能为自己和家人做的一点事情,就是拼命地活下去,于绝境中创造奇迹,在荒芜中开出一朵花来。
没等南宫导再说话,黎谆谆已是加快度走出了山洞。
鹿鸣山脚下还是那般模样,苍穹之上挂着明月,空气中飘荡着雨后微微湿润的泥土气息,她抬头望着漫天繁星,想必明日该是个大晴天。
身侧传来“呷呷”两声叫,黎谆谆闻声垂下眸去,在脚下看到了依偎上来的蛊雕。
大抵是因为君怀网织出来的幻境,只能让修士进入,而容不得灵宠,蛊雕被隔绝在幻境之外,等了她许久。
黎谆谆现,她好像能听懂蛊雕在说什么。它刚刚的叫声,是在说你终于出来了。
她的视线没能在蛊雕身上停留太久,很快就注意到了山洞外不远处,从漫山野花丛中蜿蜒出来的血泊。
身后的山洞66续续走出人来,他们没了方才的狼狈不堪,只是面容布满疲惫和恍惚之色。
走出来的人皆是在幻境中幸存到最后的修士们,黎谆谆蹙起眉,朝着那血泊寻去。
不出意外,她在漫山遍野的花丛中,看到了先前毙命于幻境中的修士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