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谆谆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尽管南宫导表面上看起来斯文有礼,骨子里却是个很轻傲的人。或许这本就是生于财阀家族子弟们的通病,有人说条条大路通罗马,而他们从一出生就身在罗马,这便足以成为他们傲慢的资本。
他身上的坏毛病实在不少。
冷血,傲慢,自以为是,看待任何问题都少几分人情,多几分掺杂着利益的理性考量。
譬如在庆阴庙中见到张淮之和张晓晓的第一面,面对饱受病痛折磨,将要濒死的张晓晓,他嗓音淡淡道“早点走了也好,省得受罪。”
作为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他仿佛天生就没有怜悯之心,却又看起来衣冠齐楚,让人挑不出错处。
黎谆谆还记得很多年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南宫导用餐时永远不会用餐厅里的餐具,他有自己一套专门用餐的餐具。
听闻那餐具是他外祖父花了高价,请英国知名工匠手工打造,全国仅有三套,价值昂贵不菲。
有一次餐厅里的服务员,在收拾桌子时不小心将他的餐具弄掉在了地上。
当服务员一遍遍鞠躬道歉,要捡起餐具拿到后厨去消毒清洗时,他只是不紧不慢地用桌上的帕子擦着手指,轻描淡写道“没关系,扔了就是。”
后来黎谆谆才知道,那套餐具价值九十九万英镑。
连掉在地上的餐具,他都不会捡起来再用。可现在南宫导却在明知她已经嫁人的情况下,将那隐晦在心底的爱意说出了口。
他想干什么为爱做小三
黎谆谆看着他,见他浑身紧绷僵硬的模样,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大二那年,她与他说分手的时候。
他们不在一个大学,她趁着当天没课,没打招呼就去找了南宫导,碰巧看到一个女生在学校操场向他表白。
黎谆谆站在远处,遥望着他们,那个女生漂亮明媚,站在他身边像是一对璧人。
她回忆起当年自己跟南宫导表白的时候,回忆起这三年里她对他倾尽爱意,他却从不回应,像是履行义务般满足她,和她亲吻,和她牵手拥抱。
南宫导既不拒绝她的爱意,也不接受她的爱意,这让黎谆谆变得患得患失,情绪也越来越敏感。
她不知在原地怔愣了多久,久到那个女生被拒绝后离开,久到南宫导转身现了她。
他问“你怎么在这。”
黎谆谆垂着头沉默,半晌后,她小心翼翼地问“你喜欢我吗”
南宫导不说话,只看着她。
她心脏抽痛了一下,好似知道了答案。她迟疑着,试探着,轻声将分手说出口,而后便听见他干净利索地应了一声“好。”
他没有挽留,更没有不舍,那三年的感情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
当时的黎谆谆多么想听到南宫导说一句“我喜欢你”,哪怕是敷衍和欺骗,只要他愿意说,她便愿意相信他。
其实那天是南宫导的生日。
她本是想给他一个小小的惊喜,却莫名其妙跟他分了手。
如今黎谆谆已经记不清当时的心境了,大抵是很崩溃,很无助,她强忍着眼泪出了他的学校,哭了一整夜,第二天直奔着理店而去。
她为了下定决心忘掉他,剪掉了从小留到大的长,换上了齐肩的短。她还去了美容店打了一直想打却没有勇气打的耳洞。
黎谆谆最怕疼了,当耳钉过耳垂的那一瞬,她闭着眼回忆三年内里和南宫导的点点滴滴,便也不觉得耳朵疼了。
现在想想,那些幼稚的举动好笑又心酸。
“你不用急着回答我”许是太久没有等到她的回答,南宫导抿着唇,垂下的视线不知落在何处,嗓音微微低哑,“我可以等你。”
“等什么”黎谆谆尾音勾着笑,她往他的方向走了两步,停在他身前,似是不经意般伸出手,捏住他的耳垂,“等我变成寡妇”
她手上没怎么用力,便成功让他垂下,以一种俯称臣的姿态面向她。
黎谆谆向前探过身子,唇瓣有意无意贴上他的耳畔“南宫导,我喜欢听话的男人”她轻启唇,轻轻含住他的耳垂,舌尖描绘着耳垂的形状。
他的呼吸仿佛一下变得浑重,原本就僵硬的身子此时更甚“谆谆,这里是”乱葬岗。
黎谆谆却在引诱他。
听闻他欲言又止的话音,她忍不住想,原来南宫导还知道这里是乱葬岗。
黎谆谆并不理会他,尖利的虎牙不紧不慢地拉扯着他的耳垂,直至南宫导有些耐不住时,耳上忽然传来一阵刺痛。
她牙齿的最尖端穿透了他的耳垂,硬生生给咬出了一个血淋淋的窟窿眼。
倒是并不大,只比寻常耳洞要显眼些。
黎谆谆总算松开了嘴,侧过头去往地上吐了两口混着血腥味的唾液。
“疼吗”她摸了摸他的脸,动作随意地像是在安抚一只小狗。
南宫导没去管还在淌血的耳朵,只是问她“为什么咬我”
黎谆谆这样告诉他“做个印记,下辈子好找到你。”
她说得一本正经,其实就是方才忽然记起了自己为了他去打耳洞,而后耳朵化脓又疼又痒煎熬了好几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