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一个字都说得吃力,黎谆谆在系统栏里翻了翻,摇头“一吃安乐丹,什么止疼药都不管用。早就让你死,你偏要捱到现在活受罪。”
“那”南宫导倏而急促地咳了两声,他咳得干涩的唇瓣撕裂开,显出一丝殷红之色,“给我跳支舞吧。”
黎谆谆不太能理解他的脑回路,明明方才还想着怎么了结要个痛快,现在又忽然想要看她跳舞。
“看什么跳舞,我不”
没等她拒绝,听到他低不可闻的嘶哑声“就当作还我救你的人情。”
南宫导说的人情,便是他在董谣找来的时候,替她在屋子里打掩护,帮她躲过董谣的人情。
黎谆谆默了一瞬,站起身来。
她大学主修中国古典舞,对身体的柔韧度和协调性都有极高的考究要求,如今过去了八年多,她再没跳过舞,只余下学舞时留在脑海中的往昔记忆。
没有乐声,稀稀落落砸在窗边的雨音便成了她的伴奏,那些往日行云流水的动作变得生涩,却依旧蹁跹优雅。
她玉足轻点,抬腕敛眉,纤软的双臂随着飘动的衣袂扬起又落下,盈盈细腰柔若无骨,任水墨般的长肆意流泻。
南宫导一言不地看着她,眼前翩然的身影仿佛与多年前站在舞台上的那个她渐渐重合。他恍惚着想起她曾说过,她要做舞台上最亮的那一颗星星,让人移不开视线,入目四下无他人。
他想,她如今确实做到了。
他的视线贪恋地留在她的眉眼上,那肝肠寸断的疼痛似乎也变得不值一提了只要再多看两眼,只两眼。
直到南宫导咽气的那一刻,他想,原来世间最好的止疼药是黎谆谆。
黎谆谆一共跳了三支舞,待她停下来的时候,南宫导的尸体还尚有余温,只是因为房间内寒冷,他的四肢变得微微僵硬。
她走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见他没了气息,刚要收回手去,视线却无意间瞥到了他被血浸透的薄唇。
“他这是”黎谆谆手指碰了一下他的唇畔,便溢出一丝蜿蜒的鲜血来,“咬舌了”
倒是死得没见血,死相也不渗人。若是稍不留意,她或许会以为他是高烧不退,活活烧死了。
尽管如此,她对着尸体还是有些愁。
26忍不住感叹“倒是个狠人,安乐丹止疼效果失效了,他就这么硬生生往下咬,也不嫌疼。”
说罢,它又忽而想起了先前南宫导一开始被召唤到蜘蛛窟里喂蜘蛛的时候,那个时候黎谆谆没有给他吃安乐丹,他便是自己硬抗了六百多次被蜘蛛吞食分尸。
何止是狠人,这简直是个狼灭比狼人狠了不止一两点,还横。
黎谆谆抱着腿在他身边坐了一会,许是因为刚刚跳舞出了些薄汗,她一时间倒是没觉得太冷,只是感觉有些无聊。
她捡起地上还未关合的黑色储物戒,本是想将水袋装回去,却在南宫导的储物戒里,看到了三根被搓起来的头。
迎着那夜光珠的光芒,黎谆谆细细打量了几眼,而后挑起眉,在地上画了个圈。
空气被撕裂开一个刺眼的洞,南宫导似乎做好了被她召唤的准备,没再像先前那般狼狈地摔出来,他足下稳稳落地,从容不迫地站起身来。
黎谆谆将指间攥着的三根青丝递过去“请问,你储物戒里藏着的这三根是我的头吗”
他短促地出一声轻笑,拉开长椅,不疾不徐地坐了上去“是不是又怎样。”
那言外之意,好像在说难不成因为这三根头,你就觉得我暗恋你吗。
黎谆谆现,活着的南宫导果然不如死了的南宫导更让人相处愉快。
她将那三根头,连带着皮水袋一起扔进了黑色储物戒里“不怎么样,你去把地上的尸体收拾干净。”
南宫导挑眉看她“收拾到哪里去”
“随你,藏在床底下也行。”黎谆谆有预感,他们在这间房里根本住不到第二晚,不是君怀杀了他们,便是他们抓住君怀。
她从储物镯里翻出生水扔给他,提醒道“别忘了把衣裳褪下来换上。”
这是南宫导第二次从死人身上扒衣服,特别是那个死人就是他自己。这种感觉很奇妙,像是在做梦一般。
有了前一次的经验,南宫导很快就换好了衣袍,整理好了头。只是脚底下的伤势有些难办,他象征性地撕下床侧的帷帐,在自己脚上裹了几圈,又在尸体上沾了沾血。
还未刚收拾好尸体,黎谆谆似是要跟他说些什么,却被屋外倏忽传来诡异的哭声震住,她蹙起眉“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听到了。”南宫导本是准备走到浴桶旁洗洗手,刚一站定,却现那浴桶里的清水在肉眼可见的度下变得猩红浑浊,便像是血一样黏稠鲜红。
屋子里倏忽响起短促而锐利的一声低呼,他正要转过身子,便看到黎谆谆苍白的脸。
没等到他问出那句“怎么了”,南宫导现屋子里的一切陈设摆件都变了。
床和桌椅柜子都是用人的骨头架拼装上的,床上的枕头变作骷髅,地上铺的是几十张人的头皮缝制,连带着乌黑长的地毯,而照亮整间寝室的夜明珠,竟然是人的眼珠子。
再就是那桌子上摆放的饭菜,都是用人的内脏和各个肢体器官炒出来的荤菜,鲜血淋漓,看起来渗人极了。
尽管黎谆谆对这些东西已是有了免疫,也禁不住它们突然冒出来吓她。
她心跳乱了节奏,神色微微恍惚,还未反应过来,周身已是被淡淡的玉龙茶香包裹。
南宫导抱住了她,掌心在她后背轻轻拍了两下,似是安抚“都是假的。”
只听见“吱呀”一声,原本紧紧闭合住的房门忽而自己打开,黎谆谆清晰地听到了来自各个房间内传出的尖叫。
她脊背凉,心底慌了一瞬,又很快压了下去,嗓音微微颤“南宫导,你还欠我七十万。我要是死在这里,你记得把钱打我妈卡里,不许耍赖”
“有我在。”南宫导低声打断她,“不会让你死。”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