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這到底是在說什麼。」殷姚哭笑不得。
但不知為何,他看著母親的雙眼,總覺得隱隱約約讀出了痛心與不忍。
甚至還有憐憫,讓他實在意味不明。
她看著自己的孩子,像在看一個即將墜落懸崖的人。
就好像……好像他是遇到了什麼無法逃脫的危機,而她束手無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被沼澤吞噬。
殷時嬿了解自己兒子。
殷城隨得是自己,可殷姚的性子卻和他爸一模一樣。表面看著溫和順從,內里卻熾熱,認死理走極端,真淪陷進去絕對無法自贖。
從小到大,一路看過來,這孩子的本質沒有人比她更清楚。
就是個註定被人牽著鼻子走的窩囊廢,說得好聽點,是情種。
大概是已經悄悄交了心,既如此,便多說無益。
「你護照呢。」殷時嬿問。
殷姚乖乖答道,「在抽屜里。」
殷時嬿取到了護照,心裡默默做著打算,不顧殷姚的追問,冷冷地說,「既然不答應,我也沒有辦法。我給你訂機票,早點回學校吧。」
「媽!」
「我知道,離開學還有些日子。錢打你帳上了,想去哪兒玩自己安排就行。」
「……」
「這地球上幾十億帶把的,我不信你就缺他一個。」殷時嬿凌厲道,「我會盯著你,這兩年不要想偷偷溜回國,老實在外面待著。恨我沒關係,我……」
做母親的到底心軟,殷時嬿扭過頭,不去看殷姚發怔的臉。
想起當年她媽對她說類似的話,殷時嬿可嘆可笑,為人父母,果然免不了俗。
「我是為你好。」
她關上了殷姚臥室的門。
團從床上跳下來,搖著尾巴蹭主人的腿。
毛茸茸的觸感很是柔軟。
殷姚想不明白殷時嬿到底是為什麼,他失意又難過,想把團團抱起來親,一伸手,卻抓了個空。
覺得奇異,殷姚站起來喊了兩聲,卻沒見小狗的身影。
他有些不安,想喊殷時嬿回來,也同樣無人應答。
推開門,卻驚恐地發現外面不是走廊和樓梯,而是靛黑色的一團濃霧,來不及退回去,腳剛一踏出門外,整個人便掉進那霧裡。
和時間在殷姚的眼前像是化作實體一般扭曲,一生經歷的畫面變換成無數股或粗或細的線,毫無規則地纏繞在一起,最終結成一個團,像一隻肥厚的繭,把自己包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