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泽说:“上官小姐没有搬去银雨楼,而是回了曦园。”
潘樾心里松一口气,嘴上却只是“嗯”了一声。
“不过卓少主也跟着上官小姐去了曦园,我在外面听到声音,他们好像在喝酒,一直到我走,卓少主都还没离开。”
潘樾压抑住心底的苦涩,不满道:“行了,我是要你去保护,不是要你事无巨细汇报这些。”
阿泽观察着潘樾的反应,嘟囔:“公子明明舍不得上官小姐,为什么还……”
“你哪么多为什么?睡觉去!”
阿泽无奈告退,潘樾却无心再看文书,出门散步。
月光如水,倾泻在院子里,地上一个孤零零的人影,与主人无言相吊。
次日中午,衙役们正在饭堂吃饭,对厨艺水平颇不满意。
“这肉啊,炖得欠火候。”
“这道菜,起锅的时候应该再搁点醋……”
潘樾和阿泽路过,衙役纷纷起身,招呼他过来吃饭,潘樾却转身就走。
阿泽连忙拦下他,说:“公子,这是新来的厨子做的,你尝尝合不合口味。”
大家热情,潘樾只好坐下来,拿起筷子尝了尝菜汤。
“太淡了。”
筷子又在另一道菜汤里蘸了蘸。
“太凉了。”
筷子又伸向第三道菜汤。
“太硬了。”
众人迷惑,潘樾把筷子放下,说:“你们慢慢吃吧,我没胃口。”
衙役们望着潘樾离去的背影,面面相觑。
潘樾回到房间,又拿出那幅杨采薇的旧画像,静静看着,注意到画像上有了一个小小的破口。
“你会不会对我很失望啊?”他不禁对画中的杨采薇说。
此时阿泽端着文书走进来,潘樾默默把画像卷起,递给阿泽。
“把这画送去修补,重新裱装。”
“是。”阿泽接过画,又说:“对了公子,今日是顾杉下葬之日,按您吩咐,已经派人过去帮忙了。”
潘樾点头,若有所思。
乱葬岗上,纸钱飘飘,芳草萋萋,一方土坑已经被挖开。
潘樾走来,现银雨楼一众手下全都身着黑衣前来送行,声势浩大,而刘捕快等人反而站在了外围。
万众簇拥之间,是卓澜江和杨采薇。
卓澜江示意手下让开路,潘樾走上前,站到他们身边,与卓澜江点头示意。
杨采薇也看过来,二人视线交汇,潘樾心中一痛,转头不看。
杨采薇也躲闪开眼神,两个银雨楼手下将棺木抬进土坑,往里填土。
霜霜在一旁哭着要往前扑,喊声撕心裂肺:
“姐姐!!”
杨采薇将她拉在怀中,温柔安抚。
坟头掩好,立上木头做的墓碑,上面镌刻着,顾杉姑娘之墓。
杨采薇将一盏花灯放在墓碑前,说:“三姑娘,希望你来生能摆脱束缚,做一个自己真正想做的人。”
潘樾看着杨采薇的侧脸,心中波动,杨采薇却目不斜视。
天上下起了蒙蒙细雨,阿福将一把伞递给卓澜江,卓澜江撑开伞,走上前来给杨采薇遮雨。
“走吧。”
杨采薇点点头,看似无意地看了一眼潘樾,跟着卓澜江离去。
那一眼仿若一把尖刀,在潘樾心上扎了一个窟窿,他攥紧了手,忍不住目光追随,可伞沿遮住了采薇的眼睛,看不到她的表情。
阿泽上来给潘樾撑伞,说:“公子,我们也走吧。”
潘樾点头,朝另一个方向而去,飘摇雨丝,打湿了伞面。
两把伞,四个人,细雨中离心背道,好似再无相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