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雾升腾缥缈,变成杨采薇面容的上官芷双目未瞑,肤色洁白,宛如蜡像。
杨采薇不禁想伸手触摸,却又收回了手,心想,上官芷,你冒充我的身份,却代我枉死,想必心里很是不甘吧。
她轻轻阖上上官芷的眼睛,深吸一口气,拿出皮褡裢,展开放在在棺材盖上,戴上手套,开始验尸。
她拉开上官芷的衣服,扳动尸体,细细查看。
尸体全身没有外伤,脏腑也没有破裂,头骨也没有明显外伤,难道坠楼之前已经死了,坠楼只是为了制造自杀假象,并非致死原因?
她仔细回想着那晚在曦园看到的画面:戴着喜冠的男子身影走向新娘,扬起手来,新娘随之倒下。
杨采薇仔细摸上官芷的头骨,现头骨无损,没有外伤,又从皮褡裢里拿出一块手指大小的薄银牌和一个小瓷瓶,用布蘸着瓷瓶里面的皂荚水用力擦拭银牌,捏住上官芷下巴,使嘴巴张开,把银牌探进去,再把嘴合上。
取出时,银牌依然通亮,看来也没有中毒,好生奇怪。
杨采薇疑惑地看着上官芷,突然现她的眼睛又睁开了。
忽然,她想起了师父曾经的教导:
“如果死者头部受伤,损伤了眼睛周围的经络,可致使眼肌瘫痪,眼睑闭合不全……”
如此推断,上官芷的头部肯定有伤,到底伤在哪里?
杨采薇取过油灯来照明,拨开她的头,一点点仔细检查,终于现一处不易察觉的红色血块,以布擦拭,凝固的血块脱落,出现一个极为细微的孔洞伤口。
杨采薇眼睛一亮,赶紧拿出小刀,将伤口割开一点,拿着油灯凑近察看。
伤口中反射着金色的光芒,杨采薇用镊子夹出一物,竟是一根细如牛毛的金针!
想必当晚,潘樾就是将这根金针扎入上官芷头顶,上官芷便会失去神智,任凶手摆布。坠楼后验尸,金针被头遮蔽,难以现,凶手才会神不知鬼不觉,做出上官芷跳楼自尽的假象。
油灯下,做工精致的金针熠熠生辉,杨采薇潜心推理,没有听见屋门打开的声音。
潘樾踏进地窖时,杨采薇一惊,赶紧收起皮褡裢,把金针藏入怀中,自己已经没有时间躲藏。
“大人……”
潘樾一身黑袍,冷冷走向杨采薇。杨采薇连步后退,然而棺材挡住去路,退无可退。
“有人放出风声,说银雨楼找到了尸体,我便来此守株待兔,没想到,等来的是你。”
杨采薇嘴硬道:“大人,我只是……想帮忙查案。”
“查案?我说过不止一次,她的死是意外。看来你不信我。”
“我没有!”
潘樾微笑,笑得令人胆寒。
事到如今,只能放手一搏,杨采薇心一横,直视着潘樾的眼睛。
“没错,我就是不信!若是意外,大人之前为何还怀疑是我害的?定是因为你知道什么内情!我想过了,我不能平白被大人冤枉,我一定要亲手找出真凶,让你正式向我道歉!”
杨采薇心脏狂跳,潘樾凝视着她良久,目光如钉,仿佛要看穿她的心事。
“那你查到什么了?”
杨采薇悄悄捂住了藏金针的腰带位置,回答:“暂时还没有。”
“当真?”
“是啊,我刚找到这儿大人就进来了。”
见潘樾并未信服,她故意张开双手,挺胸抬头,做出一副任君宰割之状,“不信你就搜!”
这招以退为进起了效果,潘樾沉默良久,平静地说:“以后别再来这里,出去。”
“是!”
杨采薇如蒙大赦,赶紧快步离开。
*
回到县衙,杨采薇拿出金针,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继续推测此事的来龙去脉。
潘樾如此大费周章地保存尸体,他到底想做什么?
外面传来脚步声,杨采薇把门拉开一条缝,向外望去,是一名小厮快步而来,将一封信交给阿泽。
“郡主差人送来快信。”
“公子正等着呢。”阿泽点头接过信,送进潘樾房间。
杨采薇顿悟:新娘尸骨未寒,就跟别的女子鱼雁传书你侬我侬,能是什么好人?!
是了,他在乎名声,冰棺入殓不过是沽名钓誉的伪善之举。他自负无人能识破,才不急于毁尸灭迹。
这金针比针灸用的针还细,究竟从何而来?
……
正值县衙吃午饭的时辰,杨采薇大踏步向饭堂走去,凌儿紧随其后,一脸慌张。
“小姐,为什么突然要来这里吃啊,这里的饭菜也太委屈小姐了。”
“人多吃饭才热闹,比一个人大鱼大肉有意思多了,以后我就在这里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