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阳光之下,熙熙攘攘的禾阳街头,一如既往的热闹。
路边,白小笙守着她的饰摊子,无精打采,心不在焉。有路人一边随意地挑选饰,一边谈论八卦。
“你听说了吗,前两日,潘大人把银雨楼给挑了。”
白小笙听在耳里,表情一动。
“怎么没听说,那么大的火,我在城东头都看见了。”
“我还听说,原来那个银雨楼老当家卓山巨是诈死,暗中干了好多杀头的买卖,被潘大人查出来,所以才畏罪自杀。”
“还有这种事?哎,那那个银雨楼少主怎么样了?”
“切,还什么少主啊?现在就是只丧家之犬咯,说不定看到你我,也要汪汪两声。”
二人笑成一团,突然,白小笙一把夺走路人拿在手上看的玉镯,对方愣住了。
“你干嘛?”
“我这里不是茶馆,你们不买东西,就上别处聒噪去。”
“你什么态度啊,还想不想做生意啊?”
“说对了,本姑娘看你不顺眼,就是不想跟你做生意!”
路人嘟囔着“这人有病吧!”,拉着同伴离开。
山间别墅,孙震穿着孝衣,带着杨采薇和潘樾进来。
房间里有一个火盆,里面是烧过的灰烬,孙震哑声道:“当家那天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事先把所有的密信都烧了。他自始至终,也没告诉我京城那位幕后主使是谁。”
杨采薇和潘樾看着,不胜唏嘘。
杨采薇说:“没想到一场大火,什么都没留下。都查到这一步了,真是不甘心!”
“能让卓当家如此惧怕,宁死都不敢吐露一个字,幕后之人的势力恐怕出我们的想象。”
潘樾说着,窗外传来鸽子叫声,他看向窗口,忽然想起什么,问:
“对了,卓当家在县衙安插了一个眼线,他究竟是谁?”
“此人并非卓当家安插的,而是京城的幕后主使的亲信,为的是打探官府,并且监视银雨楼。卓当家与他一直通过飞鸽传书,我从未见过。”
潘樾蹙眉,此时阿福匆匆而来。
“上官小姐,你去劝劝少主吧,现在恐怕只有你说的话,他才会听两句。”
“阿江怎么了?”
阿福忧心忡忡地回答:“那天之后,少主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从早到晚地喝酒,谁劝也不理。”
杨采薇和潘樾对视,决定一起去找卓澜江。
潘樾推开门,房间昏暗,不透一丝光线,酒臭味扑面而来。
桌上放着的饭菜,一口没动。满地的酒坛子中坐着卓澜江,他斜斜趴靠在那张轮椅上,头蓬乱胡子拉碴,身上还穿着那天的衣服,眼下一片乌青,手里还攥着酒坛。
卓澜江听到动静,抬了抬醉眼,再无往日一丝光芒。
杨采薇和潘樾看得揪心,白小笙正在一旁收拾东西,看到杨采薇和潘樾进来,点了点头。
卓澜江手中的酒坛空了,往地上随意一扔,又去抓新的酒坛,白小笙上前阻止。
“别喝了,你再喝下去会没命的!”
白小笙说着,想上前去夺卓澜江的酒坛,卓澜江反问:“我的命,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把酒给我!”
两人争抢之间,卓澜江余光注意到白小笙胳膊上灼伤的痕迹,恍惚了一瞬。
杨采薇赶紧过去,卓澜江瞥了一眼她,还不为所动,仰头喝酒。
潘樾看着卓澜江,说:“起来。”
卓澜江不理潘樾,继续喝酒。
潘樾一把揪住卓澜江的领子,强行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卓澜江不断挣扎,却因体虚乏力,挣脱不开。
“你干什么,放手!”
“我现在总算知道,卓山巨为什么而要独自扛下这一切。”
卓澜江颓丧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情绪,看向潘樾。
“有你这样不堪一用的儿子,换做是我,也一个字都不会跟你说。”
这句话成功地刺痛了卓澜江,卓澜江反手揪住潘樾的衣领,双眼通红地喊:“你再说一遍?!”
白小笙见二人一副要打起来的模样,想要上前拉架,杨采薇却拉住白小笙,摇了摇头。
潘樾平静地说:“我与你爹虽为对手,但我敬重他的宗师气概,更感念他对你的舐犊之情。他保护了你一辈子,却保护得你如此不堪一击,实在是得不偿失。看到你这副模样,只怕他此刻在地下,也后悔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