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天前。
皇宫凉亭外,郡主双眸含情,递给潘樾一杯茶。
潘樾恭敬接过,说:“多谢郡主。”
郡主微笑道:“潘公子上次所作的画我十分喜欢,宫里的画师为我画过诸多肖像,却从未有人如你一般,画出我的神韵。”
“能得郡主青睐,是我的荣幸。”
潘樾的语气客气而疏离,郡主明眸闪动,打量着潘樾俊秀的脸庞。
“以前只当潘廷尉家只有一个独子,没想到还有你。我对笔墨丹青也颇有兴趣,你以后时常进宫,教我作画吧。”
“多谢郡主抬爱,潘樾已有婚约,恐有不妥。”
郡主的态度霸气而干脆:“我知道,不就是那个杨家孤女嘛?听说她已失踪十年,说不定人都死了,难道你还为她守一辈子啊?婚约能结也能解,只要我一句话,父皇自会答应。”
潘樾听出郡主言外之意,急忙起身,躬身而立。
“她十年不见,我等她十年,她若死了,我终生不娶。”
郡主一怔,面有愠怒之色,说:“多少人想攀高枝而不得,你反倒推却与我?”
潘樾不卑不亢:“论事,自有君臣之义,论情,不分贵贱高低。潘樾心意已决,还望郡主莫要为难。”
郡主紧绷的脸忽然舒展,盈盈一笑,不但不怒,反而投去欣赏的目光。
后来,郡主得知潘樾革职入狱的消息,第一时间去了关押他的牢房。
阴森潮湿的牢房里,潘樾坐在晦暗角落,已是须尽乱,鬓如白霜。
狱卒打开门,郡主缓步踏入,说:“潘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潘樾微微抬起一只眼,睨了郡主一眼。
“郡主?”
“昨日还是风风光光的御史大人,怎么今日竟沦为了阶下囚徒?”
“郡主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我是在想,当日你若是答应教我作画,这会没准已经是驸马爷了,谁还敢动你一个指头?不过,做人贵在识趣,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潘樾低头不语,根本不愿搭理。
“可惜,看来杨姑娘只能枉死了。”
潘樾闻言,突然站起身,抓住郡主,情绪激动,血脉贲张,双眼布满红血丝。
“你是什么意思,你知道什么?!”
郡主轻轻推开潘樾,会心一笑,又正色道:“潘大人,我是来跟你合作的。”
“合作?”
“十年前、杨济安一家的遭遇我也略有所闻。虽不知内情,却深知杨济安是个刚正不阿的铮臣,他在被贬途中遇害,甚为蹊跷。十年之后,他的女儿刚刚被你找到,竟又意外身死,实在不能不让人起疑。若说凶手是你,我是一千一万个不信,你当日因为这位杨姑娘而拒绝我,心意如此坚定,又怎么可能害死她?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郡主明慧如此,潘樾不禁动容。
“我听父亲说起过,朝中有权臣在禾阳培养势力,意图不轨。杨采薇包括她父母的遇害,都与此有关。”
“所以,只要抓到杀死杨姑娘的人,就一定可以顺藤摸瓜,找到他在朝中的靠山。这就是我想找你谈的交易,我保你出去,你务必把这桩案子查个水落石出。”
潘樾惊讶:“你保我?皇上那如何交代?”
“我会跟他说,我非你不嫁,想必他会愿意给你一次自证清白的机会。你放心,皇上那有我,你要做的就是尽快查明真相,为国除奸。”
潘樾后退一步,向郡主恭敬作揖。
“多谢郡主!潘樾定不负所望!”
马车里,潘樾向杨采薇讲述了当时的实情,又坦诚地说:“为了揪出朝中的奸臣,郡主不惜搭上自己的名誉,若没有她,我可能根本走不出京城,更谈不上来禾阳当县令了。”
“没想到你回京后,竟如此凶险。”
杨采薇语气关切,潘樾心中一暖。两人目光对视,杨采薇不禁心神动荡,移开视线,假装低头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