勋贵队列里,北静王笑着拱手与贾琮打了个招呼,道“世兄今日可是有什么紧要大事上奏么?”神态温文尔雅,让人如沐春风。
贾琮淡淡笑道“确是有些事儿,否则琮也不敢贸然抗旨出门。”
北静王赞道“世兄公而忘私,真贤臣也,何罪之有?”
“王爷谬赞了。”
不一会,钟鼓声响起,左右掖门打开,文武官员鱼贯而入,进了保和殿排班站定静候天子圣驾。
须臾,再次鸣鞭,鸿胪寺官员唱道“皇上驾到。”
众臣忙拜下,山呼万岁。
熙丰帝登上御座,抬眼一扫,果见贾琮立于勋贵队列之中,眼神顿时微微一冷。
好多年不曾见过这般大胆妄为的臣子,竟敢屡屡抗旨,视皇命如无物,因淡淡瞟了戴权一眼。
戴权心领神会,悄悄给几个科道言官使了个眼色,又看向贾琮,微微冷笑点头,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那几人闻弦歌而知雅意,慌忙出班奏道“臣有本奏。臣参当朝少保、定国公贾琮蔑视天命,抗旨不遵,闭门思过之期未到,擅自出门,实乃欺君之罪!”
“臣附议,弹劾定国公枉顾天恩,不知悔改,大逆不道,目无君上,请皇上严惩。”
“臣附议,弹劾定国公恃功自傲,桀骜不驯,欺君罔上,不知敬畏,请皇上严惩。”
……
四五个年轻言官一拥而上,给今日早朝上了一道开胃菜。
贾琮面不改色,等他们说完,方才出班奏道“启奏圣上,臣毅然抗旨上朝,实有不得不奏之事,嗣后甘愿领罪。”
熙丰帝看了他一眼,道“何事?”
贾琮从怀里掏出庞连夜给他写的折子,奏道“臣参西征大将军、南安郡王狄炎三大罪!
其一,手提二十万雄师,未曾大战一场,便即全军覆没,葬送西域,丧师辱国,有更甚者乎?
其二,圣上宽仁不予追究,只命狄氏遣一女和亲,不料南安太妃寡廉鲜耻,狼心狗肺,竟至臣家中当面矫诏,行李代桃僵之计,命臣三妹代为和藩,是可忍孰不可忍?
其三,锦衣卫西域密探奏明,南安王被俘后贪生怕死,竟变节投敌!
更有甚者,竟替胡人说降了许多宁死不屈的天朝将领,言道‘兵败被俘,回京亦无幸理,何不效李陵故事,在西域某一番富贵’”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南安王爷竟然投降了?那南安王府完了,丧师失地并叛国投敌,丹书铁劵也没用。
只听贾琮续道“此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背弃历代皇恩,枉食朝廷俸禄,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正国法,不杀不足以儆百官!臣请夷其族、抄其家!请陛下圣断。”
戴权忙下去接过贾琮手里的折子,呈给熙丰帝御览。
熙丰帝不置可否,缓缓翻阅这封死劾南安郡王的折子,口中问道“诸位臣工有何见解?”
牛继宗、柳芳等十余勋贵忙出班奏道“臣等附议,狄炎昏聩不明,葬送大军在前;
苟且偷生,变节投敌在后,虽祖辈有些功勋,亦不足以抵过,若不严惩,则军法天威尽丧矣!”
冯远亦是一脸沉痛地道“南安王若真效仿李陵故事,倒还情有可原,也不想想他是何情景,人家李陵是何情景?
他也配碰瓷儿李少卿?当满朝文武都是傻子不成?
当年陵提步卒不满五千,深輮戎马之地,抑数万之师,虏救死扶伤不暇,悉举引弓之民共攻围之。
转斗千里,矢尽道穷,士张空弮,冒白刃,北争死敌,得人之死力,虽古名将不过也。
身虽陷败,然其所摧败亦足暴于天下。彼之不死,宜欲得当以报汉也。
他呢?二十多万大军,兵精粮足,器具齐备,刀枪成林,挥汗成雨,一战未接,寸功未建反遭劫营,粮草尽毁全军覆没。
这也罢了,胜败兵家常事,不过身为勋贵,世受皇恩,竟不能死节,变节投敌不说,还反过来替贼人卖命,劝降我军将领!
此等人面兽心、无君无父之辈若不严惩,纲常何在?法度何在?”
冯远一番慷慨陈词,顿时煽动起朝堂氛围,数十文臣出班奏道“臣等附议,请陛下严惩叛逆!”
这是早已商量好的,直接先将南安王打成叛逆再说。
关浦、江风两人亦出班道“老臣以为诸位同仁所言甚是,南安王变节事贼,罪大恶极,理应严惩。”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