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来娣声音轻轻,“是我贪心,我想回来瞧瞧阿妈阿爸,和他们说说话,告诉他们我没事……我怕我死了,他们会难过。”
“我……我舍不得让他们难过。”
只是,他们谁都没有难过,是她一个小丫头想多了。
听到这话,潘垚沉默了片刻。
吴来娣也停顿了下,悬空的脚踢了踢,潘垚瞧到,来娣身上正散发着点点的白光。
很亮,很漂亮。
可是,却让人瞧了这么难过。
似乎是感受到了潘垚的心绪,吴来娣伸手握住潘垚的手,侧过头,笑眯眯模样。
“土土姐姐,你老是说我的名字不好听,我走了,以后,我也要找个会给我取土土姐姐这样好听名字的阿妈。”
潘垚回握住小姑娘的手,沁凉沁凉的,像山涧的流水,干净又剔透。
“来娣……”她心里酸酸涩涩,“是姐姐瞎说了,来娣的名字不难听,姐姐的名字才不好听,这么多的土,听起来就土气。”
“我和你说啊,在以后,大家说自己穷,都是说自己穷的吃土,姐姐的名字这么多土,一听就穷酸!”
“咯咯。”吴来娣被逗得乐呵呵。
像是想到了什么,潘垚连忙继续道,“你大姨就要来了,你去大姨家做孩子,咱们让大姨改个好听的,要比来娣和土土都好听的。”
她轻轻晃了晃小姑娘散着光粒的手,“你别走,好不好?”
吴来娣摇了摇头,扭过头,瞧着那缝隙透进来的光出神。
她阿妈说的不对,姨妈不是妈,她心里只有一个爸爸,一个妈妈,可是,从大江里回来后,她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在爸爸妈妈的心里,他们不是只有一个孩子。
来娣来娣,从一开始,他们给她取这个名字,就告诉了她,她不如另一个孩子重要,甚至今日,她还要为它让出位置。
吴来娣的眼里都是黯淡,
“姐姐,妈妈是有弟弟了吗?”
潘垚摇了摇头,“可能吧。”
她没有感觉到爱儿妈身上的新生命,不过,就算是这下没有,以后也是准备要的。
两人都不再说话,在太阳落下的最后一刻,吴来娣贴了贴潘垚,声音轻轻。
“再见了,姐姐。”
“谢谢你将我从水里带回来,水底真的好黑,我有点怕,现在,我不怕了。”
……所以,我走了。
木窗缝隙的那道光熄了,潘垚旁边的吴来娣也消失了。
潘垚一个人坐了很久,。
抬手摸了摸脸,小姑娘贴过的地方凉凉的,湿湿的。
“……坏丫头。”
潘垚闭了闭眼睛,傍晚的风透过木窗的缝隙吹了进来,冰冰又凉凉。
来娣别怕……
瞧,光消失了,还能有风。
……
楼道里有嘈杂的脚步声,还有几声压低了声音的交谈,也不知道说到了什么,拎着化肥袋的男子陡然提高了嗓门。
“什么?你们让盘盘待阁楼里了?”
周爱凤莫名:“盘盘?什么盘盘?”
“小声点儿。”周爱红拉了拉潘三金的衣角,在潘三金耳边小声道,“还不是咱们家盘盘。”
不过,想着这么热的天,小妹居然将孩子藏在阁楼,周爱红谴责又失望的剜了周爱凤一眼。
是个狠心的妈!
“来娣,我说的是来娣,你怎么把来娣关阁楼里了?这不得闷坏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