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月想起了面前的女人是步兵连副连长袁义林的妻子孟丽,她怀里的是她女儿袁芳芳。
之前因为芳芳夜里哭了两声吵到原主睡觉,原主就拿石头把她家窗户砸了,还提着刀上门让她从大院滚出去。
难怪这小女孩那么怕她。
孟丽看着沈清月手上的针面露难色,抱紧了怀里的孩子:“沈同志,芳芳还小,要是有惹你不高兴的地方,我给你道歉。”
到底是自己男人上司的爱人,孟丽说话的语气还是挺好的。
沈清月知道以自己的名声,孟丽多半是不会让她帮忙的,也没说什么,礼貌微笑一下,站起身来。
“我就是想给她补一下衣服,不用就算了。”
孟丽犹豫了一会儿,看沈清月态度和善,语气温和,又一咬牙把孩子往前一推。
“沈同志,你帮帮忙,这衣服孩子她奶奶刚给买的,弄坏了回家去老人家看到了心里不高兴。”
芳芳这衣服坏了,回去少不得一顿打。
虽然她也不相信面前这个女人,但都快到家门口了,一会儿让婆婆撞见了就没办法了。
死马当活马医吧。
沈清月没计较刚刚她对自己防备的态度,看了下破洞的形状大小,选了根红线,在破口处绣了朵漂亮的小红花。
不仅盖住了破洞的地方,而且看着就像是裙子本身的设计一样,根本看不出补过。
“好了,你回去了把容易磨损的地方再用布头补一补,这样没那么容易坏。”
“别再给孩子买这种料子的衣服了,这线织的松松散散的,容易破。”
孟丽惊喜的看着补好的衣服:“沈同志你这手艺真是太好了,谢谢你啊。”
芳芳也高兴的看着自己肩头的小红花,咯咯直笑。
沈清月把针线收进随身带着的盒子里,笑着说了句:“不客气。”
孟丽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傻愣愣站在原地好半天。
那真是沈清月吗?
那张肉脸没有半点凶神恶煞,瞧着客客气气的,极有亲和力,叫人一点也讨厌不起来。
孟丽领着自家孩子回家,路上时不时低头看看芳芳肩上的红花,越看就越喜欢。
在这个缺衣少穿的年代,芳芳这身点缀着小红花的白色连衣裙,看着极为体面。
母女俩刚进院子就吸引了不少军嫂的目光。
“小孟,芳芳这新裙子上的花挺好看啊,我上次去百货大楼没见这样的款式啊,哪里买的?改天我给我家甜甜也买一身。”
“这小红花真漂亮,乍一看跟真的一样,外面买的能有这手艺?一看是小孟自己绣的,咱们大院就数小孟手最巧。”
“是吗小孟?你有这好手艺怎么不跟我们说呢?我家敏敏正巧要做新衣服了,你有时间帮忙吗?”
孟丽无奈的摇摇头:“花不是我绣的,衣服是我婆婆买的,就是个纯白的裙子。”
“啊?那是谁?我们大院还有比你手艺好的?”
芳芳笑着仰起红扑扑的小脸蛋:“是沈姨姨给芳芳缝的小红花。”
那几个军嫂一听姓沈兴致就少了大半,因为这大院里最臭名昭着的人也姓沈。
“沈姨姨?哪个沈姨姨?”
芳芳指了指三栋的方向:“秦连长叔叔家那个沈姨姨。”
那几个军嫂面面相觑,霎时散了个干净。
就是再喜欢那花样,也没人敢去招惹那个母夜叉。
孟丽摇了摇头,或许她们都应该对沈同志有所改观了。
沈清月下了公交,往百货商店走。
这年头也没什么好的补品,沈清月本来想买罐麦乳精,但那高昂的价格直接把她劝退。
四、五十块一罐的麦乳精算得上是这时代普通家庭的奢侈品了。
她手头这点钱也就够买一罐子的。
售货员看她好半天没掏钱,语气就没那么好了:
“同志,麦乳精你还要不要?你不要我放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