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不像月亮星星遥不可及,他可以被我捧在掌心里。”应筵说,“你想想,是不是睡觉的时候有你爸爸陪在身边,你就能安心闭眼?”
岑愉点头:“是。”
“所以么,”应筵笑道,“小夜灯多贴切。”
岑愉说:“可是爸爸说我是他的小太阳。”
应筵说:“那就是小太阳,小太阳的光比大太阳柔和多了,大太阳会灼伤人。”
岑愉像是被应筵的解析给取悦,他不说话了,转头看着外面的街景,学校越来越近了。
车子在学校门口停下,他又扭过头来,说:“那你……能不能对我爸爸好一点啊,我爸爸很不容易的。”
这么小的孩子,竟然知道什么叫“很不容易”,应筵的嗓子眼像被什么堵着了,他张了张嘴,没稳住情绪,以至于嗓音都有些颤抖:“当然不止好一点,我€€€€我给他做一辈子容易球。”
“是椰蓉球啦!”岑愉推开车门蹦下车,又拍下主驾车窗,把手机还给他,“叔叔,谢谢你送我上学。”
应筵哽住了:“……可以别喊我叔叔么?”
“那难道喊你哥哥吗?”岑愉跑开了,扭头扔下一句响亮的,“臭不要脸!”
校道宽阔,周遭三两成群的小学生,在应筵眼中,确实都不如跑远的岑愉明媚。
风把岑愉的头吹得一颤一颤的,书包在背后晃来晃去,运动鞋踏在地上每一步都那么稳€€€€真好啊,应筵想,这是岑谙和他共同的孩子。
手机响,应筵从校道上收回眼,岑谙给他回了消息:我就说吧,不难哄。
应筵:送完小朋友,今晚几点接男朋友?
岑谙还在去往东口市的路途中,严若€€的司机开的车,上司在身旁闭目养神,他靠在这边车窗玩儿手机:五点左右吧。
回复完,他继续看整理好的讲稿,今天的培训会分了两场,上午的场由严若€€主讲销售技巧,下午的场由他来主讲市场竞争力的提升核心,最后是讨论和现场答疑,两场之间只休息一个小时,安排很紧凑。
上午岑谙虽比较轻松,但不敢放松,严若€€的讲演扣合着市场部分,他要根据对方的补充内容作相关调整。
下午,岑谙登台,他不是第一次做讲演,但市场政策和趋势年年变,应对的策略也霄壤之别,他必须让精神高度集中,以防措辞稍有欠缺造成底下一干人的曲解。
中间有茶歇稍作休息,岑谙喝光一杯咖啡,又吃了块点心填肚子,借口上洗手间,实则拐进一条无人的走廊,捏起领带一角托在手心,和工作证一起拍给应筵看:自证一下,真戴了。
应筵:你要不把工作证上的免冠照也给打上马赛克吧。
这是在挑刺儿,怨他怎么都不肯露脸,岑谙刺回去:要求真高,那亲嘴要打马赛克吗?
应筵:只是亲嘴的话不用,但你忍心吗,我东西都买好了。
岑谙耳根微烫:你神经病吧。
应筵在这两父子面前抗下所有骂名,认栽了:培训会累不累?下班想吃点什么,我提前定位子。
岑谙这些年没对谁说过累,在孩子面前不好说,在同事面前不能说,而现在他穿着熨烫平整的正装,领带系得端端正正,丝儿没半分凌乱,却在应筵面前,以文字替双手卸下自己的伪装:累啊,今晚想吃你做的。
行政姑娘找到他,提醒讨论会要开始了,岑谙收起手机回到会议室。
最严肃的环节已经结束,后面的讨论和答疑相对都比较轻松,有人举手问到销售谈判的技巧,岑谙回答:“严总前面说过,了解产品、明确目标和底线很重要,理解客户需求也不能忽略。但必要时己方可以提出合理妥协,达成双赢协议,毕竟销售谈判并非零和游戏。”
他举了两个案例,但没说他职业生涯里见过最离谱的,恰就是应筵不求利润只求与他拉上关系的事实,这在他眼里就是个反面例子。
虽然后续成功了。
答疑的这个问题扩展开的话能说很多,岑谙删繁就简,提了几个日常中比较少注意的点,答完正好到培训会规定的结束时间。
一走出会议室,岑谙就想扯领带,想想还是忍住了。
严若€€在跟分公司的高层聊天,空当中转头问他:“你要跟我的车回去么,还是自有安排?”
岑谙要进电梯了,挥手跟他告别:“不用了严总,我有人来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