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只是稍稍犹豫,就快步往前走去,一边观察着旁边的灌木。现在这么晚,这条路上经过的人又少,万一真的是花园里烧起来了,恐怕会酿成大祸。
无事发生最好,尴尬就尴尬吧,总比一觉醒来学校烧了强。
前面这一段路曲曲折折,转过好几个弯,他们突然发现地上有很浓的烟,如果是白色的,这简直就是进了仙宫。但它是灰色的,从一处不知名的地方涌向四周,看起来像是一只大妖怪藏在暗中吞云吐雾。
顾疏影不太确定地问:“这是学校新安装的景观设备吗?”
苏长寇因为身体原因落在后面,他走上前来,神色凝重,“不应该啊,这更像什么东西燃烧产生的烟气。”
顾疏影不了解这些,她弯下腰,用四根手指轻轻拨动这些贴着地面流动的烟。很快她皱着鼻子直起身来,“噫~有点呛,靠近地面那块香气挺浓的。”
闻言苏长寇神色一凝,继续向前走,顾疏影急忙跟上,走了没两步,他们竟然感受到了不一般的温度。现在是初冬,风吹在人身上已经有了凛冽之意,哪怕有灌木围着,也只是稍稍挡一下,不可能像这里一样成了暖风。
“不太对”,苏长寇加快了速度,越往前烟气越浓,甚至阻挡了视线,周围的温度也越来越高,“恐怕是真的起了火。”
“长寇!之前吵架的人没声音了!”
二人这才想到这个问题,苏长寇拦
住顾疏影,“你留在这里,连接上最近的机器人发个定位,记得勾选紧急情况,我先去前面看看。”
“我也去!”
苏长寇皱眉,看到顾疏影一脸坚定,他只得同意,“那你先发消息,再过去找我。万一情况特别严重,起码要让别人知道我们在哪儿。”说完他就转身向前走。
“你捂住点口鼻——”
苏长寇好像做了个点头的动作,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顾疏影着急忙慌的连接信号,还好没出什么意外,顺利的发出了求助消息。
另一边,苏长寇被浓烟挡住了视线,什么也看不清了。按照他的记忆,顺着这条路再往前两步,左边是一个圆形花坛,唯一的开口正好对着这边。
前面温度太高了,他不敢贸然往前走,而且这个香气似乎有问题,虽不浓郁但无孔不入,哪怕用手帕紧紧捂着口鼻都能闻到,让人觉得晕晕乎乎的。
他对着前面大喊:“有人吗?有人在吗——”
一片寂静,只有踏踏踏的脚步声,是顾疏影在向这里跑来。半晌,在有节奏的脚步声中,他捕捉到一丝微弱的求救——“这里……圆……花坛……”
苏长寇艰难地吸一口气,用他最大的音量喊道:“用手帕捂住口鼻——或者衣服——”
顾疏影跑过来了,她没有开口,等苏长寇说完,这才告诉他学校那边有反馈了,救援人员马上就到。
绝处逢生的唐暮音竖着耳朵,迟钝的大
脑反应良久,才想明白对方在说什么。她趴在地上,动作迟缓地从兜里摸出手帕,胳膊使劲让自己翻过身侧躺着,费力地扭转关节,捂住口鼻。
她这才想起来,为了预防人们在火灾发生时找不到毛巾或是没办法打湿它,科研者特意研发了一款救生手帕,只要用力捂紧就能起到湿毛巾的作用。
它隔绝烟气的确很有效,唐暮音觉得自己瞬间清明了,但这个香味依然不停往她鼻子里钻,搞得她直犯恶心。不止如此,周围的温度非常高,她身上全是汗,和衣服牢牢黏在一起,好像是在蒸超高温的桑拿。
哪怕脸上汗珠啪嗒啪嗒往地上砸,她也不敢脱下衣服。温度实在太高了,她觉得自己暴露在外面的脸,以及拿着手帕的那只手正在被慢慢烤干,衣服虽然厚,却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隔离热量。
“坚持一下——救援来了——”
她用力眨巴眨巴被烟熏疼的眼睛,翻身仰面躺在地上,用力握紧胸前的护身符。目之所及是一片灰色的烟,上升下降,扭曲成古怪的样子,这简直是一幅抽象派大作啊,唐暮音不合时宜地想。
“入口!快来!”
乱糟糟的脚步声,她被抱了起来,迅速往外跑去。总算得救了,心神骤然放松的后果就是直接晕了过去。
消防人员一进来就把顾疏影和苏长寇往外赶,二人也没留在这里添乱,出去后被等候在一旁的医护人员按
住,好好检查了一番。结论是这香气有安眠效果,他们吸得多了点儿但也没关系,多睡几个小时就好。
戚玉薇刚刚在办公室办公,收到消息就往过跑,恰好和出来的他们撞上。听完检查结果,她挨个抱了抱二人,“没事就好,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天的课我给你们请假。好了,去吧。”
“唉——等等”,戚玉薇叫住二人,对身边的白苛说道:“太晚了,你去送送他们。”
白苛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居高临下扫过二人,转身迈开大步,“走吧。”二人和部长告别,沉默的跟上白苛,她是未来的劳动课老师,教四、五、六三个年级。
顾疏影在宴会上见过白苛好多次,她每次都和现在一样面无表情,但总让人有种被鄙视了的感觉。她和父母交流这个问题时,顾修远毫不犹豫的点头表示“你的直觉非常准确”。
因为白苛的母亲是平民,白母不愿自己的儿子娶她,但最终拗不过儿子,还是同意了。婚后白夫人被白母百般刁难,而白先生根本注意不到这些细节,以至于白夫人一直郁郁寡欢。
白苛的性格和白先生比较像,强势而执拗,她希望父母离婚,可是白夫人性子软,离不开也不愿意离开白先生,这就导致白苛对世家恶意很大。
对于一个致力于“消灭”世家的极端主义者,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不理她。苏长寇不知道其中的弯
弯绕绕,不过看顾疏影没开口,他也就没说话。
快到宿舍楼时,白苛突然冷笑一声,“世家不是最讲究所谓礼仪么?不过话说回来,你们都成了哑巴也挺好的,确实少了很多不必要的客套。”
顾疏影挑起眉,直直看向她的眼睛,“白女士,恕我冒昧。我谨代表个人提一个建议,白家的课程该换换了,连‘客套也要讲究对象’这种基础都不教,啧啧。”她摇摇头,一把扣住苏长寇的手腕,头也不回的进了寝室楼。
白苛愣了一下,骂了一声“牙尖嘴利”,也转身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