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点了点头。
“即派故元平章月鲁帖木儿,为建昌卫指挥使,另,命天下卫所,凡逃军既获者,谪戍云南!”
这故元平章月鲁帖木儿,本来是北方元人,骁勇善战,被俘后投降,正好派遣去西南戍边。
朱元璋说完这句话,又看向一边跟在勋贵身后的申国公邓镇,眸子冷了冷。
“诏延安侯唐胜宗、长兴侯耿炳文,巡视陕西河南城池,督军屯田均田土改事宜。”
唐宗胜,耿炳文闻言心中一惊,连忙点头称是。
而申国公邓镇,则是心中暗暗叫苦。
倒是李善长,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
李景隆身材不高。
他面貌雄伟,短髯英武,虽然年轻,但有老成相。
大明开国二代勋贵里,他和徐辉祖都是常年跟随父亲四处征战,不夸张的说,大明光复华夏的大小战役,尤其是北方战役,他基本上都参加了,而且长期为父亲处理军情要务,掌管大明和西番诸部的茶马贸易。
此刻,李景隆和常茂两人,端坐在朱雄英面前。
“皇孙殿下,这些便是我军情司最近所得情报。”
李景隆恭敬地将手中的情报递给朱雄英。
朱雄英吩咐郑和拿过。
而常茂也将他所收集的国安司情报递上。
朱雄英翻看了一番,皱眉道:“景隆大哥,大舅,我大明如今军屯田均田土改,你们可遇到阻力?”
李景隆和常茂对视一眼。
李景隆犹豫了一下。
“景隆大哥,你不妨直说。”
朱雄英道。
李景隆苦笑一番,道:“如今难就难在,北地边番各卫所军屯田不可轻易均,北地战事频繁,若动了北方卫所那些军头的田地,怕是要引起动乱,故而晋王,秦王,燕王,都反对在北地均田。”
“至于福建两广,福建等地叛乱不止,这些时日,南雄侯赵庸和东莞伯一文一武,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将广东等地叛乱压下,倒是推行了不少田地土改,云贵川陕,土改难度极大,只能先在南直隶推行,可是南直隶,地主多是我淮西权贵……”
朱雄英眼睛眯了眯。
他端过枸杞水喝了一口,沉思道:“景隆大哥,那南直隶的土改,方式方法就得灵活一些,譬如说南直隶被勋贵们侵占了的军田,你在收回的时候,也不要太过于武断,可以考虑朝廷赎买,给予田地补贴,另外,就是将云贵川等地的矿产,盐井等开采权,让利一部分给被占了田地的勋贵。”
“哦?”
李景隆眼睛一亮。
朱雄英道:“景隆大哥,你看,这些勋贵追随皇爷爷抛头颅洒热血,占了一些良田,虽有罪,但他们也有功,手段不可过于偏激。”
“昨日,我和皇爷爷一起睡,已经跟他聊过,对于被大明皇家占了股份,分了军屯田的勋贵,富户,奢民,我大明境内的盐井,矿产,都可以开放给他们,拉他们一起入股经商。”
“不过,这些盐井矿产,你对外宣传时,要多往云贵川引,不说别的,就说这川盐,自贡自古多盐井,我听国安司的谍子探明说,自贡的盐井地主,多是寺庙里的和尚,还有前元的大喇嘛,据说自贡盐井最大的地主,乃是当年唐僧玄奘法师剃度出家的大慈寺,这些和尚喇嘛强吃多占,又广有财货,咱们卖国债搞皇私合营,可不能错过他们。”
“回头,景隆大哥你要以理服人,多和这些和尚讲道理。”
“还有就是,江西和荆楚等地的移民分地,许多地本来无主,偏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些主人,一查,都是前元的地主,这种事情要严厉打击,他们既然在前元时就是地主,却隐匿田锲,不交赋税,均田土改均到地头了,却说这地是他们的?”
朱雄英说道这里,抿了口枸杞水。
李景隆是政务军事两手抓,能文能武之辈,自然知道朱雄英意思。
他笑道:“明白,我皇明一向以理服人。”
朱雄英又看向常茂道:“舅舅,这些日子多谢你帮我打熬筋骨,过一段时间,就别来小院儿找我了。”
“嗯?”
常茂和李景隆不由一惊。
朱雄英撇着嘴,无奈道:“咱南京紫禁城的皇宫,是填湖建造的,湿气寒气太重,皇奶奶身子虚,不耐寒气,我跟皇爷爷禀明后,皇爷爷同意我们在旁边紫金山琵琶湖旁香林寺小住,就在皇城出去北安门门口,日后您就来琵琶湖旁找我。”
“我在那里请御用监的匠人修了一座汗蒸台,用来给皇奶奶药浴,艾灸熏蒸,先为她调理脾胃,而且那边风景挺好,依山傍水,虽说和宫里只有一墙之隔,但出去之后心情都会好许多。”
“而且,香林寺的大和尚,医术确实也还行,您知道,咱皇奶奶对御医的话不太信,对我的话也不太信,但是对菩萨座下大和尚的话就很信……”
朱雄英也是有些无语。
马皇后笃信佛教,也是十分虔诚。
自己让她吃药用药,她老是偷懒不吃,自己是想尽了办法。
道德绑架大法,撒泼耍赖大法都用了。
而且朱元璋和朱标请御医给她诊治,她也不甚放在心上。
反倒是皇家寺庙里的和尚,给她诊治,她更信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