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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鬼方别支(第1页)

今天出现的这个白衣人,蓁蓁已有一个私下大胆猜测:醉仙楼的玉清,亦是喜欢白色,不止一身白衣,室内装饰亦以白为主。他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但玉清知晓蓁蓁是鬼方人的秘密,她不能随便说出。于是,假装深思片刻后,她亦装作迷惑道:“双绝?从未听闻过。但杵臼在来洛邑的路上,曾得白衣人暗地出手相救,只可惜未亲见其人,是护卫脱险后禀报的。”

神色一凛,郑忽端正了神色,抚摸着下颌沉吟着,目光极快地掠过四周:“杵臼,此处说话不便,若无紧要事,请到郑府一坐。”

此处围着的人,在墨眠来到后已经散开,但仍有一些远远站着,对着这边指指点点,交头接耳。蓁蓁蓝眸微转,心下暗暗思量:王孙林大白日就敢行暗害之事,且在人多眼杂的地段,可见其有恃无恐到什么程度!若知暗害无果,他又岂会善罢甘休?如此一想,她突然觉得在这洛邑,没有安全容身之处了。而这郑府,因着郑忽质子的身份,反而不敢明里行暗害之事,倒变成了极好的暂避处。

而洛邑的郑府,是在周为卿的郑忽祖父郑武公所建,郑忽父君郑庄公继位时,亦继任卿士官职,但即位之初,郑庄公母亲武姜,要求他将同母弟叔段封到郑国繁华的京城,后来,在郑庄公二十二年,其母姜氏与弟叔段欲武力篡位,庄公内紧外松,俟时机成熟一举击败叔段,囚禁其母到城颍,从而巩固了自己的地位。

一年后,庄公思念母亲,却又厌恶违背“不到黄泉,不与她见面”的誓言,处在两难境地之时。颍谷的考叔向庄公献计,由此引出了掘地见母的故事1。而因着国内政变,郑庄公少有到洛邑上朝,这座府邸便空置起来。

周平王对于郑庄公久不上朝十分不满,暗中将朝政分给朝拜殷勤的北虢国君虢忌父。郑国暗探传回周朝消息后,郑庄公星夜启程赶往洛邑,埋怨周平王此事做得过分。周平王不承认此事,为了安抚郑庄公,提出周郑交质。于是将王子狐以学习的名字派到郑国做人质,公子忽到周王室做人质。此后,郑府迎来了它的小主人。2

这些事情,是她私下听兄长们谈论各国形势,当做跌宕曲折的故事听入心内的。只是从未想到,自己会与周郑交质故事里的主角郑忽有所交集。

阳光和暖,春风徐徐,花香弥漫。抬,蓁蓁望见了一双期待的黑亮眸子,她俏皮眨眼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郑府是座雄峻华瑰的三进院落。一排红色的灯笼,在大门廊檐下随风轻晃,瞧着仍像过年一样喜庆。

进入府祗大门,入眼便是极其开阔的前庭,三十丈见方,地面铺满平滑的白石,再往里走,依次是两侧设有宽敞门房的前庭、客厅和后堂,每进庭院皆以上等青砖瓦构建,青石柱础,悬山斗拱,五脊六兽,精雕细刻门棂窗边。

华贵且修饰精致的客厅,是迎客之所,两旁有阔落的偏厅、书房和珍宝斋;后堂则有专门招待女眷用的花厅,寝居群落分布在花厅周围,正北英武阁、东侧春及轩、西厢繁英阁、东北箫闲馆和西北的听风院,雅致庭院各独成一格。

其余管事房,库房,膳堂,武院,佣仆居所等不一而足,鳞次栉比地分布在主宅群的东西两厢。

郑忽面色瞧着冷峻,似乎什么都不放在目中,但出人意外的细致体贴。先前蓁蓁晕倒时曾吐过黄水,致使二人衣衫染污,回到郑府,直接带她入了他的住所春及轩,派人取了套小些的护卫衣衫,给蓁蓁替换,自己则换了套黑色锦衣。

书房。

房间十分阔朗,迎面是个丈八宽的楠木大案,竖立正中雕刻着豹纹的竹筒里,各式毛笔林立;一堆竹简整齐堆在案角;青花瓷瓶里,一支红梅斜斜探出,颇有几分孤傲的韵致;几把年代久远的青铜古剑,斜倚在木架上,悠闲地望着主客二人。

侍从端来茶具后躬身退出,郑忽亲自煮茶。

蓁蓁自下马进院以来,不知是何原因,只觉靴筒内紧得很,每行一步,都感觉极不舒服。换衣时脱了靴子,却从靴筒内拉出一方白色的四方手帕。帕角绣着一个小而圆的纹饰,定睛细瞧,方认出是一个独特的“鬼”字。既然是白衣人与郑忽同时救了自己,那么,塞帕子的人必是白衣人无疑。而这方绣了“鬼”字的帕子,则说明了此人身份。

帕子上白底黑字,异常清晰,如同清水中的小蝌蚪,游进了蓁蓁的蓝眸:“回陈需另做异装,现两路人马好整以暇,一路为王孙林,今日已交手,心狠手辣;一路为鬼方别支,面部特征明显,但善于隐秘追踪。此行凶险,防不胜防,切切小心应对。”

王孙林倒罢了,自己确实是触了他的霉头;而所谓的鬼方别支,究竟是怎么回事?!帕上圆形的“鬼”字,说明救她的是鬼方人无疑,别支,难道是鬼方族另外的派系?确切地说,便如同一个国家内,公子们各有自己的派系势力,为了利益明争暗斗,互不相容。而她,若不想卷入他们的争斗,又该如何行事呢?

1庄公元年,封弟段于京,号太叔。祭仲曰:“京大于国,非所以封庶也。”庄公曰:“武姜欲之,我弗敢夺也。”段至京,缮治甲兵,与其母武姜谋袭郑。二十二年,段果袭郑,武姜为内应。庄公兵伐段,段走。伐京,京人畔段,段出走鄢。鄢溃,段出奔共。于是庄公迁其母武姜于城颍,誓言曰:“不至黄泉,毋相见也。”居岁馀,已悔,思母。颍谷之考叔有献于公,公赐食。考叔曰:“臣有母,请君食赐臣母。”庄公曰:“我甚思母,恶负盟,奈何?”考叔曰:“穿地至黄泉,则相见矣。”于是遂从之,见母。——《史记·郑世家第十二》

2郑武公、庄公为平王卿士。王2于虢,郑伯怨王,王曰“无之”。故周、郑交质。王子狐为质于郑,郑公子忽为质于周。——《左转·隐公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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