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老夫人是万万没想到,这许知秋如今竟还有脸面主动上门来。
她怒得直接一拍桌子,将小几上放着的点心都拍到了地上。
随着一声脆响,瓷碟瞬间就碎成了好几瓣,与那上头搁着的糖糕混在一起,散落在了青砖地面。
“真是欺人太甚!她许知秋既然攀上了张家,如今又是想要作甚?!你去将她赶走,我们韩家就算再不得圣心,也轮不到她这等货色上门来作践!”
韩老夫人挥着手就想让那门房下去,气得胳膊都在抖,却被一直低着头思考的洛氏给拦住了。
洛氏起身走到她身边,伸手帮韩老夫人抚着胸口顺气。
“娘,眼下张家的轿子就在门口,他们摆明了是上门来触霉头的,许是不会那么轻易就被打发走。若是闹大了,只怕外头要看咱们韩家的笑话了。不若。。。。。。咱们先让她进来,且看看这许小姐究竟是何意图,再做打算如何?”
韩老夫人听后,总算是从气头上回过神来,仔细想想,也觉得洛氏说得有道理。
于是,那顶小小的轿子在韩府的门口停了约摸一刻钟后,就被一个门房引至边门处,给直接放了进来。
许知秋听着外头的动静,自己掀了帘子从里头走了出来,却发现竟被带到了下人住的院落外头。
她心中有些不悦,可一想到若是今日这事情没有办妥,回到府上之后那张喧指不定又要让她端着一盏茶从傍晚站到天明,这才暗暗忍了下来。
原先她还曾以为那张家是个好去处,无论以什么身份入府,总好过在遭到皇帝厌弃的韩九兮身上生生耽误了大好年华。
于是,她设计偶遇,再主动献身,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
可就在她满以为荣华富贵近在眼前了之时,却发现一切与她料想的竟背道而驰。
旁人娶妻纳妾,就算再不风光,表面功夫也好歹会做一做。
可再看自己,草草被一顶靛青色的轿子从角门接进了府,而后更是叫天天不应,让她在一个偏僻的院落待了整整一个月都无人问津。
这侍妾虽说也带着个「妾」字,可明白人都知道,这可是连半个名分都没有的。
她入府已经快两年了,如今府上的下人们依旧唤自己为「小姐」。
眼下张喧好不容易想起自己,还派了个「重要任务」给她,许知秋不想再错过这大好的机会了。
她暗暗攥紧拳头,想着只要能顺利完成张喧交代的任务,指不定往后他会多来自己的屋子坐坐呢。。。。。。
可许知秋心中畅想得美好,现实却再次给了她一次迎头痛击。
见自己在这院子门口站了许久都没人上来搭理,许知秋连忙上前拉住了一个行色匆匆的伙计问道:“我这是在何处?我要见你们老夫人。”
那伙计像是看傻子一样看了她一眼,竟一句话也没说,直接挣脱了袖子就走了开去,就像是将许知秋当做瘟疫一般避之不及。
“好你个狗眼看人低的奴才!”
许知秋看着那人匆匆离去的背影,只差没把一口银牙给咬碎。
她在心中骂着,待自己事成,往后定然要给这些怠慢她的人一些颜色瞧瞧!
由于无人引路,自己原先也不曾来过韩府,许知秋只得闷着头在府里瞎转,想着一会儿是不是再找个人问一问路。
可就在她经过一个月洞门之时,突然瞥见不远处的荷池边上坐着两个女子,一个她并不识得,可另外一人,便是洛氏。
许知秋一眼就认出了洛氏。
想着在韩九兮出事之前,她对自己还颇为温善,原先二人还曾一同在京城的茶楼里头吃过茶,也算是有些交情了。
于是许知秋想也未想就抬步朝着那荷池而去,想要让洛氏将自己带到韩老夫人的跟前去。
可谁知,方才她在府内四处瞎晃悠都没人搭理,眼下自己才走了几步,就突然被边上蹿出的一个人拦了个正着。
“这位小姐,我们家夫人正在与招待贵客,您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那婢女看着水水灵灵,一张瓜子小脸还带着些婴儿肥,煞是可爱的模样,可这一开口的气势却一点不像她这模样的人能展现出来的。
许知秋冷不丁被她震慑住,脚步竟还真的停了下来。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这婢女,见她身上穿着的衣裳倒是些好布料,想来应当是贴身伺候洛氏的人。
于是,许知秋也端上了一抹笑,自以为亲切地对着她道:“姑娘,麻烦你与你家夫人说一声,就说我今日上门,是有要是需要寻老夫人,还望她能引见一下。”
那婢女听许知秋这般说,却半分都不为所动,就好像没看出她在主动示好一般,“既是寻老夫人,拿着拜帖前去便是了。你真是好大的口气,还想让我家夫人给你引路?你是何处来的?”
她冷冷地丢下一句话后,索性转了个身,整个人档在了路的正中央,摆明了就是一副既不想多说,也不会让许知秋从自己眼前走过的架势。
许知秋碰了个钉子,心中既愤怒又委屈。
想到原先洛氏对自己那般好,眼下却连她身边的婢女都瞧不上自己,她恨恨地一甩帕子,手中捏着的信笺险些都要被撕碎。
而当许知秋又在韩府上转悠了一通,顺利找到了正堂,还见到一个熟人之后,她只感觉鞋子都已经将她的脚掌都磨得生疼了。
于是,她也顾不上旁的,上前就拉住了那人。
“墨北,你去同老夫人说一声,我有东西要交给她。”
许知秋一张口,就像是个居高临下的主子使唤奴才一般,想着自己虽说是张喧的侍妾,可他毕竟官高韩九兮三等,自己身为侍妾,可必然也高他们一大截,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态度有任何的问题。
可令人意外的是,墨北虽在心中早就将这许知秋骂了八百遍,面上却瞧着像是个没事人一样。
他冷冷地点了点头,旁的话一概没有,转身就朝着正堂的方向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