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倒下的时候……”
狼性凶狠,不死不休。可统御群狼的少年却并没有追上倒地的武士,虽然他清楚那名武士是这支骑军的领,但……
他没有机会再往前了,粼粼刀光正交汇而来。
“将军!”黑马从火光中冲出,踏入一边倒的战场,马背上的武士高举起弯刀,奋力斩向狼主头顶。
狼主敏锐地觉察到危险,闪身避过一记横斩,黑影和刀光从他眼前一闪而过。
“呼!”风声烈啸而起。
又是一记刀斩,来得非常及时,上一位铁游骑的刀刚落空,这一把刀就准确变化到了狼主闪身的方向。对于一个还未稳住脚跟的人而言,这一刀锁死了他全部的空间。
“什么!”铁游骑突然瞪大了双眼,面盔下出一声惊呼。
这一刀斜着斩空,棕黄色的皮碎片飘上空中。
在所有人震撼的目光下,那个少年在刀刃落下的最后一刻突然俯身在地,棕黄的大氅追不上他的身躯,在刀风中被切出一角。
此刻,他就像一只真正的恶狼,昂、匍匐、蓄势待。
深入马刀圈的铁游骑环伺在周围,紧张地盯着中间缓缓站起的身影,仿佛他们围住的不是一个来自北原的白俊少年,而是神话中强大而高贵的狼神使者。
这种无法解释的力量在众骑眼里就是恐怖的未知,他们第一时间犹豫着不敢上前。
在远古时期,与过去草原牧人信奉的自然生灵不同,北原牧人信奉的是极北雪山的狼神,凶恶意味着强大的力量,北原是一个异常残忍的地方,那里的人们比草原上的蛮人更渴望力量。
当力量无法被解释的时候,北原在草原牧人心中凶恶的形象就起到了作用。
恐怖的未知有了栖息的地方也就不再恐怖了。
狼主眉头微蹙,他能感觉到,这几把刀落得比刚才那个老武士的刀更快、更狠。很显然,这些后续入场的骑兵实力要比他们的领强悍,但他并不明白为什么一支骑军中最强的人不是领,那他真的还能号令这些比他强的人吗?
答案是,能!
黑马还未刹住,可铁游骑却已翻身下马,牛皮靴重重碾上草地,一堵黑墙横在狼主与倒地的年迈武士中间。透过缝隙,狼主冷冷地看着他们扶起自己的领,而后被清醒过来的领狠狠推开。
可戈的意识此刻无比清晰,他压低了眉,一股奇怪的感觉刺激着他的神经。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生了什么变化,但他没时间在意了,还有敌人在等着他。他捡起跌在地上的弯刀,咬着牙冷静地以一种嘶哑般的语气指挥起临阵的武士。
“站在最前面的三个,跟我一起围住他,剩下的人备好箭,如果他要逃你们不要犹豫,也不要担心误伤自己人,把箭放出去,绝不能让他逃了。如果,我们有人被他杀了,你们立刻填补空缺,也不要有任何犹豫!”
无人以话音回应,外围的铁游骑仍在与群狼绞杀,马刀圈中乱起的步伐给予了他回应。武士们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快步奔向定足的黑马,取弓搭箭。
可戈缓步上前,另外三名铁游骑也小心翼翼地绕行向狼主身侧,他们打算四面夹击。可戈没有捡起厚铁大刀,那一把他善用的武器,因为他也意识到了那把威力无穷的大刀在面对灵活迅捷的敌人时深深的无力感。
“他的力量很大,面向他时不要硬接,能躲开就躲开。他的反应很快,不要求一刀击杀,即使是后背的空档也要谨慎,我们人多,耗死他。”可戈说,“另外,他还有一把短刀在腰上,注意他探刀的动作。”
“那如果他朝一个方向突呢?”铁游骑问。
可戈脚步微微一顿,沉声道:“拦下他,其他人马上填补,不惜一切代价!”
“大统领……”一名铁游骑猛地回头,另外两人也侧目视来。
“别分神!”可戈大喝一声,打断了铁游骑的话,“我是你们的统领,但更是阿勒斯兰的武士。我已经是快五十岁的人,也不剩多少时间了,但他很年轻啊。”
铁游骑连忙回头,他们心知可戈说的年轻人是谁,那人就站在他们面前。
“放任一个能调动上千头狼的北原蛮子在阿勒斯兰部的周围虎视眈眈,我们的族人还能睡安稳觉吗?我不知道这个世界生了什么,科隆真的儿子能站定砍翻冲锋的铁游骑,我们谁能做得到?他的伴当一个人跑进雪松林里杀死一头熊,我们谁能做得到?像这个北原蛮子一样跳起来飞过骑兵的头顶,我们谁又能做得到呢?”可戈抬起弯刀,横在他与狼主之间。
“他们拥有我们不能理解的力量,但现在不是震惊的时候。”可戈抬眼,目光如刀般锋利,“我原本以为这些危险已经结束了,因为我们抓住了科隆真的儿子和他的伴当,现在又多了一个……我们绝对不能放他们走掉!”
狼主冷冷地扫视围过来的草原武士,目光最终停留在可戈的身上。他忽然感觉心头一凛,那个男人的目光里仿佛藏着许多刀箭,无比强烈的肃杀之意贯穿了他的目光,可慑目藏锋下却还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可戈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如铁。
正如昔日的塔烈汗王在大寒天中坚信着只要翻过北原就能赢下战争、十三年前的自己坚信着能在深入北原千里之后平定乱民一样,如今的他也坚信着能在这里将北原的狼王永远留下,不惜一切代价!
月影初现,狼嗥四起。
狼主怒吼着冲向年迈的武士,喉咙里出的声音如山崩地裂般袭来。
正如护卫军旗的马刀圈中的战局一样,蛮族骑兵与狼群的战场也已经进入了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