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點大的小孩,每天跟泡在藥罐子裡似的,一天要吃下有他拳頭那麼大的藥量。
偏偏小孩還不跟別的孩子似的哭鬧耍賴。
江和雅給他端一杯水,把藥放到他面前,他就安安靜靜坐著,鴉羽般的長睫蓋下,緩緩撿過一粒藥,就著水,慢吞吞咽下。
直至把藥吃完,不皺一下眉頭,也不說一聲苦。
可路嘉洋在邊上看著,卻覺得嘴裡苦了。
那些五顏六色的藥,想想都知道絕對會非常難吃。
於是等江元洲下一次吃藥,路嘉洋提前在兜里揣了把糖。
待江元洲吃好,他從兜里隨機摸出一顆,二話不說直接撕開,送到江元洲嘴邊說:「啊~」
江元洲第一次看見糖時,垂眸盯著看了許久。
直到抵在唇上的甜味蔓延進唇間,他才緩緩張嘴,將糖含進嘴裡。
後來路嘉洋再給他遞糖,他不再看糖,而是每每都盯著路嘉洋的臉看。
路嘉洋在江元洲遞來藥時回過神。
他接過,三兩下輕鬆吞下。
正好有點口渴,他便順勢將杯里的水全喝了。
喝完將杯子往茶几上一放,唇邊多了顆糖。
因為剛回憶起過往,路嘉洋也沒拒絕,他同江元洲過去一般乖順將糖含進嘴裡。
是他和江元洲都很喜歡的荔枝味。
路嘉洋輕笑:「什麼時候買的?」
江元洲站起身,溫聲應:「昨晚。」
說完便回到不遠處的幾個大箱子前,繼續拆包收拾。
路嘉洋原本是打算等江元洲把幾個箱子全拆好,再跟江元洲商量給他勻點要收拾的東西的。
可大概是吃進去的藥裡帶了助眠效果,他在沙發上只躺了一會,就逐漸沒了意識。
等再醒時,發現人在臥室。
臥室黑漆漆的,僅床旁的書桌上點了盞昏黃的檯燈。
江元洲脫了衝鋒衣外套,身上僅著一件霧藍色單衣。
少年有些懶散地坐在書桌前,手裡輕轉著筆,不時停下寫幾個字。
路嘉洋沒有馬上出聲。
他看著昏黃燈光下垂眸認真書寫的漂亮少年,心想,又對調了。
過去都是他坐在房間的書桌前,守著因生病而陷入昏睡的江元洲。
每每江元洲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側過臉看向他,而後啞著聲音喊他。
「哥。」
耳邊驟然響起的聲音與記憶中重疊。
路嘉洋抬眸,輕笑著坐起身:「在寫作業?」
江元洲應了聲,放下筆到床邊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