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聊你在倫敦那兩年唄。」
楊臻臥室有一扇很大的落地窗,於銘遠吐出一口煙霧,眼睛望著窗外,似在回憶。
「我剛到英國的時候,過了好長一段時間燈紅酒綠的生活。」
楊臻撇嘴:「我說呢,怎麼三天兩頭的找不到人。」
「以前壓在肩膀上的東西太多,猛地卸下去了,就開始報復性地去體驗一些從來沒體驗過的事情。那顆ru釘就是那個時候打的。其實還有一顆唇釘,不過沒養好,現在只剩個疤了。」於銘遠用食指和中指夾著煙,抿起嘴唇,給楊臻看他下嘴唇上一個不太明顯的針尖大小的圓點傷疤。
壓在肩膀上的那些東西於銘遠不必說,楊臻也知道是什麼,只是此刻他顧不得感傷,他被於銘遠提起的那個ru釘勾起了幾天前的回憶。
他腦門一熱,心臟蹦出的血液不過腦子了,開始急往下走。
「操!」楊臻慶幸他在被子裡,他側過身體,面對著於銘遠,避免平躺被於銘遠看出什麼不該有的反應來。
「後來曾辛幫了我很多,我和他在一起有相當一部分原因是這個。」
聽到曾辛的名字,楊臻豎起耳朵,只是於銘遠說得也不算多,但楊臻從這寥寥幾句中總結出來了:於銘遠當時狀態不好,曾辛是幫他走出來的那個人。
楊臻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該感謝曾辛幫於銘遠從那些疼痛中走出來,還是該憎惡曾辛讓於銘遠快地放下了他。
「你呢?楊臻,這兩年你真的過得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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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臻:嗚嗚嗚他果然好愛我
第53章我是帥哥
楊臻愣了片刻,這兩年他過得糟糕,說出來有些丟臉,自尊在這會兒莫名其妙地冒出了頭,他笑了笑:「挺好,不然貳拾也不能搬進獨棟小樓里。」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問,你過得好嗎?」於銘遠對他模稜兩可的回答並不買帳,他追問著,似乎誓要楊臻吐出些實話來。
楊臻對上於銘遠的視線,他覺得於銘遠知道了些什麼。但他想了一圈,唯一了解他這兩年過得如何的李碩也被他多次耳提面命交代過不許在於銘遠面前多說,因此他露出了個坦然的笑:「真挺好的,吃得香睡得好。就是你不在,幹什麼都有點提不起勁兒。」
於銘遠收回那副咄咄逼人的口吻,伸手把被子提高了些,蓋住了楊臻露在外面的半截肩膀。
「睡吧。」
「我還沒洗澡。」
「明天再洗。」
楊臻乖順地點頭,看著於銘遠打開了床頭的小夜燈。那隻猩猩燈被楊臻的手指撫過無數次,劣質的塑料殼掉色到斑駁,與這套廢墟風格裝修的房子倒是相配。於銘遠手指按在開關上時,動作停滯了一秒,但沒說什麼。
他站起身,關掉了臥室的頂燈,輕輕關上門後出去了。
楊臻支著耳朵聽客廳的動靜,直到大門關門聲響起,他才在黑暗裡重重嘆了口氣。
自這晚後,有很長一段時間楊臻都沒見過於銘遠。他發去的信息石沉大海,打過去的電話於銘遠剛開始還應付地接一兩個,後來一直處於無人接聽的狀態。
楊臻內心有些慌亂,不知道自己是否哪裡做的不對惹了於銘遠不高興。
楊臻在一日又一日的煎熬中從惶恐變成了驚懼。於銘遠是暫時的不想見到他還是以後都不想再見到他?
他毫無形象地蹲坐在於銘遠家門口,日日從下午六點鐘等到天亮,每一晚那扇破敗的防盜門前都會積累起一大片抽完的菸蒂。菸灰窸窸窣窣地下落,與那片灰撲撲的水泥地融為一色,楊臻把菸蒂內部的海綿撕成一縷一縷用來打發時間,天亮離開時再把那一大捧垃圾丟進樓下的垃圾桶。
天氣很冷,門口堅硬水泥地面的寒意穿透衣物往楊臻的骨頭縫裡鑽,沿著骨骼血管攀上心臟,將它緊密地包裹其中。楊臻坐在那裡,思緒飄得很遠,有很多瞬間他都覺得自己好像一隻可憐的無家可歸的流浪狗。他看似擁有很多東西,財富,相當的社會地位,一定成就的事業,令大多數人艷羨的家庭條件,可當他失去於銘遠這件事再次變得可能的時候,楊臻卻覺得他連睡在天橋下的乞丐都不如。
沒有歸屬感,一種於銘遠才能給他的歸屬感。
這種毫無結果的等待持續了五天,於銘遠一直沒有出現,這種折磨比之之前失去於銘遠所有消息時更加令他痛苦。
他得到了希望,但現在這種希望正在慢慢消失。
楊臻找遍了周圍所有可能與於銘遠有交集的人,都沒能得到於銘遠一星半點的消息。楊臻最後還聯繫了於雅琪,於雅琪給於銘遠打過電話後回復楊臻,於銘遠一切都好,人在淮省。
楊臻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找上了林聰,要來了曾辛工作室的地址。
好在林聰和曾辛這個弟弟的關係足夠近,楊臻循著林聰發來的地址驅車前往曾辛的工作室。
這家工作室不像楊臻想得那樣還是個小作坊,走進大門,楊臻往辦公區掃了一眼,三十來個人整整齊齊地坐在格子間裡,門口的前台小姑娘看他進來,詢問道:「先生你找誰?」
楊臻收回視線:「我找於銘遠。」
「哦。」小姑娘把他從頭掃了一遍,在確認他不是什麼亂七八糟上門推銷的人後,回他道,「他出差了,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