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烈一愣,李可封这么快就收到了消息,起身正准备出门时,却被陈奉先一把拉住,“我儿与贼人鏖战数日,又收泾原军惊扰,身子不适,卧病在床,不能奉令,还望诸位包涵。”
“陈队头……莫要为难在下。”
听他们的语气,似乎此行并不是什么好事。
眼看陈奉先脾气上来,陈玄烈低声道:“无妨,李都将应该不会为难儿子,避而不见反而不妥。”
二十多匹战马加二十多套盔甲军械,不是一個小数字。
来原州戍边的一千三百忠武军,也就两百不到的骑兵。
这般重礼献上去,李可封再大的火气也消了。
陈奉先咳嗽两声,点点头。
陈玄烈走出门外,跟着亲兵去往中军营房。
一排甲士横列辕门之下,目光森然,刀矛交错,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 人到了,却见不到李可封的人,也无人传唤,一直站在门外等候。
陈玄烈暗自盘算着说辞。
出了这种事,肯定要李可封这个都将来善后。
等待了大半个时辰,竟然还没有人来传召,甲士的目光越发不善起来。
周围安静之中带着压抑,让人透不过气来。
陈玄烈望向头顶猎猎作响的“忠武”牙纛,父亲陈奉先在忠武军中有些薄面,但陈家早已没落,今非昔比。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李可封真要处罚自己,办法实在太多了。
一个到处惹是生非的下属,上司肯定不喜。
胡思乱想中又等了一个时辰,中军营房内没有任何动静,仿佛忘了陈玄烈这个人。
直到天色黑了,寒风乍起,甲士们“唰”的一声,齐齐收起刀矛,列队退散,将陈玄烈一人晾在原地。
一句话也没留下。
弄得陈玄烈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好在这时身后有人出声:“五郎。”
陈玄烈回头,赶紧叉手一礼,“玄烈拜见杜判官。”
粮料判官杜彦忠,也是许州人,与父亲陈奉先抬头不见低头见,也算有些交情。
“人来了,也就无事了,此事到此为止,五郎先回去吧。”杜彦忠面沉如水。
“唯。”陈玄烈叉手一礼,心中却是一震,瞬间明白李可封的用意。
如果传唤不至,就是抗令,李可封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人来了,等于自己父子二人低头,李可封不会把事情做绝。
至于不见自己,则是压压桀骜之气。
父亲陈奉先以骁勇著称,庞勋之乱中奋勇杀敌,按军功至少是个十将,却因脾气火爆,经常得罪上官而遭到打压,从军二十多年,至今还只是一个队正……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
军中也是一样。
父亲陈奉先虽然勇猛善战,但只凭这些还不够,除非背后有一座大靠山。
“多谢指点。”陈玄烈语气越发恭敬。
杜彦忠微微一笑,负手而去。
陈玄烈深深望了一眼中军营房,这年头每一个爬上去的人都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