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之韵并不兜揽,只淡淡然道“常言道,自知者智,你也算是个智者了。既如此,我有一句话告诉你。”
卫传芳一怔,完全没想到,6之韵讲话这么刺耳说好的温柔大方、美貌与贤德并重呢一个贤德的人,一个温柔似水的人,一个端庄高贵的人,怎么可能说出这样毫不客气、甚至是讥讽的话来怎么可能半点不给人留颜面
她心内还愕然着,6之韵已附到她耳边,馨芳袭人,语声淡淡“我看你对我们家二郎颇有些欣赏,但你最好别打他的主意。否则,我让你知道什么叫望门寡,什么叫独守空房。”
卫传芳心底大骇,震惊地看着她“你”
6之韵这无异于是宣告了自己和萧璎之间有私情,但她又说不得,便是说出去了,谁又信呢谁会傻到把见不得人的事儿说出来偏6之韵就说了,而6之韵说,绝不是傻,而是算定她不会说出去。
只见6之韵直起身,对她微微一笑,手中团扇轻摇,端的如仕女图中的美人一般,温柔端庄,气质高华,引人注目。
卫传芳敛声屏气,又和6之韵、柳佳懿、柳佳娴等人敷衍闲聊了几句,才忧心忡忡地走了。
柳佳娴看着卫传芳远去的背影,好奇地问“你刚对她说什么了”
6之韵对她眨了眨右眼,道“吓吓她。”
柳佳懿道“卫大娘还不错的,为人处世很拎得清。只是身份尴尬了些。她家的事,也是一言难尽,如今她最紧迫的,便是择个好人家嫁了去。倘或还留在家里,只怕她的嫡母容不下她,把她胡乱嫁了。”
庶女大多命途多舛。有的人会因嫡母不喜,而被配给寒门子弟,又或是家世门第不错但品行不端的子弟,又或是因家族需要,给上了年纪的老大人们做填房。
卫传芳和柳佳懿柳佳娴都处得不错,只是不若6之韵与她们关系亲密。在梦境中,6之韵因行事狠辣,对卫传芳屡次下狠手,偏偏师出无名名不正不言不顺,一心向善的柳佳懿姐妹二人和她便生分了,反倒和卫传芳成了至交。
眼下,6之韵闻言便微微笑道“各人自有各人的因果,强求不得。”
说完,饮尽一杯清酒,用箸击着杯盘碗碟,扬声吟着大受追捧的前朝某酒仙诗仙的时道“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中,今日之日多烦忧。长空万里送秋雁”
她的声音越过画屏,掠过谈笑作乐的宾客,飘过斗檐飞拱,其风流意气,看在旁人眼中,更胜往昔的温柔沉静。
萧璎和郎君们在一处以诗书歌酒为乐,投壶更是百百中,在一众吹捧之声中,又有人叹息他和韵娘本该是天作之合,奈何命运弄人。
萧璎本来心情烦躁,却因说话的人是6之韵的庶弟6之珲知道些儿内情,说出了些他不知道的事,便对他使了个眼色,二人自到僻静处说话。
萧璎压低声儿问道“你适才说韵娘和我哥成亲是命运弄人,到底怎么回事”
6之珲瞅了瞅四周,道“你别说是我说的,他们不让告诉你,说是怕你有不该有的念想。当年你走后,萧大郎一度病危,任是宫中御医还是江湖神医来都没用,贵府上真乱作一团,忽听门外有仙风道骨的一位道长喊专治疑难杂症,请他来看了,说是要”
他三言两语,便把当初两家人如何议定将萧璎的未婚妻子6之韵配给萧珏救他的命说了出来。
萧璎闻言,向6之珲道过谢,一个人坐在亭子里好半晌,才整理好心情,面色如常地出去了。然而,他刚走上一条花木掩映的曲径,突然一个仓皇失措的人影闯了出来,眼看就要撞到他身上时,他闪身避开,那人便摔倒在地上,只听“咯嘣”一声脆响,显见得是脚腕骨折了。
卫传芳抬眼时,惊魂未定,却见撞见的人正好是萧璎,内心不由羞涩又委屈。羞涩的是乍见心上人,委屈的是自己却如此狼狈。
她挣扎起身,扶着一旁的山石,单腿站立,略略向他行了个礼道“小女见过飞将军,久仰大名,今日得见将军丰仪,实乃快事。”
萧璎略略点头,并不问她是谁,只道“出了何事这般慌张”
卫传芳本不愿说的,但因萧璎问了,竟不由自主地说了“去年我曾随父进宫,有幸得见官家一面。适才我和萧大夫人说了几句话,便和丫鬟去别处。谁知竟撞见杨国夫人和官家”
她一语未了,脸儿先飞红了。显而易见,今日赴宴的人并不知道官家悄悄来了。
萧璎见状,忽地明白是什么事,便面无表情地颔“你不必说了。今日你没见过我,这件事,你也没见过。知道了”
卫传芳知道厉害,连忙颔道“知道。”
萧璎又去了郎君们作耍的地方,被一群人问他去哪儿了,只因他气势凌厉,身份地位都在那儿,是以虽众星拱月,却没人敢灌他酒。
卫传芳见萧璎并不多搭理她,有些失落,可一颗心还是“嘭嘭嘭”跳个不停。如果能嫁给萧璎,是多扬眉吐气的一件事往昔看不起她、作践她的那些嫡出的兄弟姐妹,都要羡慕她,甚至巴结她。而她的生活,必然会如繁花锦绣一般鲜艳亮丽多姿多彩。
她靠着山石小憩片刻,她带的丫鬟总算是找到她了,见她这模样,只和杨国夫人府上的俾仆说摔了一跤,便请医延治。
牡丹宴罢,归家后,萧璎上前,先扶了安定侯夫人下车,又去扶6之韵。就在下车的那一瞬,6之韵掐了下他的手臂,似笑非笑道“二郎好风采,不过赴宴一次,便有数不尽的女郎倾慕,便是连近两年最负盛名的卫大娘亦倾心于你。”
萧璎皱眉“卫大娘谁”
6之韵衣袖一摆,单手背在身后道“等将来你和她成了亲,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