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廷璐并不知道原委,只是听见张廷玉很自然地说“你二嫂”三个字,终于又一下将往昔种种想起来了而已。
不过,还好表情正常,并未露出什么异样。
府里早就准备好了一应的吃食
,等张廷玉与张廷璐一回来,便给摆上,丫鬟们赶紧忙活了起来,却独独见不到顾怀袖。
她自个儿待在屋里,也不想出来。
到底跟张廷璐,还是避嫌一些的好,免得张廷玉回来乱吃飞醋。
她一个人坐在屋里用饭,吩咐了两个得力的丫鬟去前面伺候,“劝着两位爷,别叫喝多了。且记着,给二爷那边备着醒酒汤……”
“是,奴婢们这就去准备。”多福如今也干练了起来,跟着青黛这几个月倒是沉稳许多。
顾怀袖忽然又叫住她:“挑几个模样清秀的,在三爷房里伺候。”
这意思很明显了,多福微微一怔,领命去了。
青黛看顾怀袖似乎有些头疼,笑着给她打扇子:“说您是先吃萝卜淡操心,您还说是我贫。若是叫三少奶奶那边知道您这样安排,回头来能噎死您呢。”
小陈氏那脾气,她们不都清楚的吗?
顾怀袖手里摸着一只银点翠的簪子,只道:“若是挑几个丑的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把三爷怎么的呢……”
反正也就是这一阵,这一回若不中,顾怀袖估摸着他们还要在桐城待上两年。
好在江南的风水养人,桐城不好玩了,还能去江宁,去扬州。
顾怀袖微微闭着眼,手搁在自己腹部,却忽然想起了小陈氏的肚子……
她忽地一笑,这种事儿,急也急不来,有孩子是缘分,暂时不来也是缘分。
眼睛彻底闭上,也懒得去想前院里的爷
们怎么怎么样了,她自己慢慢就睡着了。
张廷玉身上带着酒气回来,便瞧见她竟然已经睡下,安静得很。
他满身的酒气,倒不忍心吵醒了她,去后头沐浴干净,醒了醒酒,竟然有些睡不着。
侧躺到床边,他半搂着顾怀袖,张廷璐来,过不得半个月,就要再去江宁。
他三弟也只能这样来来回回折腾,明日还要去龙眠山那边祭扫,要忙的事情还很多。
转眼便是七月底,暑气未消。
张廷玉、张廷璐兄弟二人是与隔壁叶家大公子叶朝成一起去江宁的。
八月乡试,九月放榜,兄弟二人还要在江宁待上一段时间。
原本顾怀袖是一点也不担心的,可不知道怎么,竟然觉得这一月余太过难熬。
孤枕难眠,日夜里想起来,都是江宁乡试和放榜。
八月初九乡试,共有三场,每场考三日日。
初九日乃是一场正场,十二日为第二场正场,十五日则为第三场正场。每一场先一日,亦即初八、十一、十四点名发卷入场,后一日亦即初十、十三、十六交卷出场。
中秋之夜都要在考场里过,她是将心都等焦了。
江宁大省,放榜日是九月十五以内,顾怀袖原打算着一天一天掰着手指头数日子,可没料想八月底就有人来送消息,说张廷玉兄弟二人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八月二十五,船抵了铜陵,不出两日,张廷玉与张廷璐便回来了。
他们根本没有等江宁乡试
放榜,到底发生了什么,顾怀袖也不清楚,只看着跨进屋来的张廷玉,有些怔忡。
这就回来了?
张廷玉舒服地吐了一口气,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坐下来便笑了:“要出大事。”
顾怀袖还没来得及惊喜,便被他吓住:“怎的了?”
张廷璐打外头走进来,却道:“与我们同行的叶朝成,方出了考场便投河自尽了,没能救起来。”
顾怀袖顾不得避嫌,已愕然不已:“投河自尽?!”
叶员外家,彻底乱了。
叶朝成投河自尽的消息一出,便乱了。
只有张廷玉老神在在:“咱哥俩考不中,总有人倒霉的,不急不急。”
这话是对张廷璐说的,张廷璐一笑,却转身对顾怀袖作了个长揖:“廷璐见过二嫂,问二嫂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