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唇边挂了几分似笑非笑,就这么注视着他,不说话了。
张廷玉却是怡然自得模样,吻过后,便静静地拥着她,目光落在窗外那隐约的光线上,看空气里的灰尘浮动,跳跃,心里竟然也一样地平静。
他不是想
卖关子,而是现在说再多都没有什么用处。
明年事情就会水落石出,只是很可惜……
留给他的,只有一个继续等待的三年。
也许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已经忍耐太久,习惯了等待。
所以……
这三年,又算得了什么?
张廷玉握着她的手,拉着她一起往旁边走,过了珠帘,回了屋,便坐下来,然后问她:“可吃饱了?”
顾怀袖还没怎么消气,只甩了他白眼:“你试试只喝一碗汤。”
“那下次我喝汤,你吃肉?”
他低低地笑一声,然后凑上去吻她耳垂。
顾怀袖却将他一把推开,一脸的嫌弃:“看你迟早吃成头猪,看你怎么有脸来亲近我,叫自己妻子饿肚子这种事儿也就你能干出来。”
面对这般严肃的指控,张廷玉是半点也不脸红,反而伸手一掐她盈盈一握的细腰,浅浅淡淡道:“我怎的做不出来?我是看我的少奶奶身子苗条清疏,怕你吃胖了。”
好大的借口,好冠冕堂皇的理由!
顾怀袖往后仰靠在他怀里,哼了一声:“你若觉得我胖了,我往后便饿成一具骷髅,硌不死你!”
“你也知道自己硌?”张廷玉诧异
顾怀袖差点气得咬他:“你说谁呢!”
“我倒想把你喂胖一些,不管是抱着还是压着,都软和一点。女人家,便该水一样的肌骨,柔柔的摸着才舒服。”
张廷玉脸不红心不跳,口中说的话虽不很正经,神情却像个老先生似
的。
顾怀袖听着这话就觉得不很对味儿了,在他向自己伸手之前跳了开去,指着他道:“哎,说话就说话,可别动手动脚啊。我可还没吃饱呢!”
“哦,不用二爷来喂饱吗?”
他清隽的长眉微微一挑,半点也不避讳地说着。
顾怀袖冷笑,二话不说就走了出门去,连声唤人。
张廷玉心里无奈,知道她对没吃饱这件事耿耿于怀,也知道这不是夫妻间情话折腾的时候。其实有时候吧,他觉得在顾怀袖心里,小石方的位置一定是很重的,以至于让他心里并不很舒服。
但这一点也不影响他宠着顾怀袖。
“好了,本来就没吃多少点儿,还是歇着去吧。”张廷玉上前把她拉了回来,按回了榻上坐下,好脾气地笑着,“想吃什么,我帮你去张罗。”
顾怀袖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一连串的菜名便报了出来,什么白玉苦瓜,翡翠蒸糕……
可末了了,又自己停了下来,摆了摆手道:“不,还是算了,汤做起来太麻烦,别的也没有合适的食材。而且现在天色不早了,小石方还在长身体的年纪呢,还是叫他多点时间休息睡觉比较好。就吃酒酿丸子吧!”
嗯,很好。
对厨子都这么体贴。
张廷玉不由眯着眼,这么笑看着她,忍不住将手贴在她脖颈上细细地摩挲着。这一瞬间,顾怀袖只觉得毛骨悚然,退了一退:“干什么呀?”
“没什么,只是觉得二
少奶奶这脖子,若拧断了必然也是好看的。”
张廷玉声音轻飘飘的,仿佛在说什么天气很好之类的话。
顾怀袖却是听得头皮一麻,但她是何等敏锐的人?几乎瞬间就察觉到了那空气里藏着的醋意,便抿嘴笑了起来,非但没上前安抚的意思,反而火上浇油:“我就这么好看,二爷似乎很有意见嘛?至于小石方,二爷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个问题:在逃命的时候,你会带上谁?二爷自己想想,一个书生,一个厨子,我会带哪个?”
“……”
这一刻张廷玉是真想掐死她的。
分明是仗着他喜欢,所以故意刺激。
但他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激怒的人,知道她就要张牙舞爪起来了,干脆不搭理,抽身就走出了门去,给她张罗夜宵。
没多久,夜宵就来了。
顾怀袖终于吃了个饱,窝在榻上软软地倒着。
外头月色正好,星光幽微,张廷玉掐指一算,日子其实不错,正是“报仇”的好时辰,于是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她带着几分温热的脸颊,将已经快要酒足饭饱睡过去的她唤醒,轻声细语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二少奶奶,想不想知道,‘斯文禽兽’这四个字,到底怎么写?”
……
这一夜过后,顾怀袖第二天身子都是酸的。
等睁开眼了,盯着帐顶,她都还在思考:认真的,张二爷心子太黑了,她觉着,以后要不还是好好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