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宗升不出事,他可以把沈言藏在地下室一輩子。
所以說,陳遠寧運氣不錯。
但宗升出事了。
所以他同時又很倒霉。
但也說明了一件事,最根本的一件事。
事實就是,從頭到尾,他其實還是什麼都做不到。事情的本質從未改變,只是運氣好遇到了貴人,因為運氣不好四處碰壁;運氣好被阮凝郁聽了去,又因為運氣不好恰逢大廈傾頹。如果不是沈言那個蠢貨自作主張,乖乖聽話本分地送走陳遠寧,這件事就會從此沉入深海,死無對證。
林遠淡淡地垂下眼,無奈地嘆了口氣。
真是麻煩。
方唐本來不用死的。
只用死一個的事,一定得攪和成兩個都得死,到最後內耗不還是自己嗎,那個自作聰明的蠢貨。
「還不願意相信?」林遠好奇地摸著方唐的臉,「你到底在指望些什麼,他是什麼樣的人,你難道不清楚?自私,怯懦,卑劣。能做出這樣的事有什麼好無法接受的。」
方唐說,「只是因為這樣嗎。」
「只是因為這樣。」
或許林遠在騙自己。
他就是這樣一個可怕的人,捉摸不透,又變態又令人作嘔。
所以林遠是在騙自己嗎。
不是的。
其實自己內心深處,是知道答案的。
林遠沒有騙他。
騙他的人,從頭到尾都不是林遠。
「是沈言。」
「嗯,是沈言。」林遠乖巧地說,「不是我。」
快年了,寒風格外的冷冽,廢棄倉庫里塵土被流進來的冷空氣揚起。
那天他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醫院了,舅媽說自己昏迷了兩天,因為傷寒差點得了肺炎。
舅舅在學校里拍著桌子怒吼,他好像只能這樣做,無力地宣洩憤怒,在公安局,在學校,在一次又一次的打擊中,意識到自己無能為力的事實。妹妹的死困了他一輩子,父母的離去也困了方唐一輩子,能爬起來就繼續前行,爬不起來也不過是被毀了一生。無人在意。
還以為有什麼仇怨,還在好奇到底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