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还是这些人,还都熟悉,但上楼下楼的哪有平房方便,家家户户大门一关,慢慢的情份就淡了,就再也没有了这种亲情。
再后来城市越来越大,人越来越多,各家条件也不一样,你搬来我搬走的,老邻居都散了。
“哎呀这眼神儿,太艮了,这孩子长大肯定不得了。”平姐盯着张兴明的眼睛说着。
“呵呵,这孩子站着生的。”边上传来让张兴明无比熟悉的声音“大夫都吓着了,以为难产呢,没想到可顺溜呢。没费劲就出来了,出来就睁两大眼晴看哪,把大夫稀罕坏了。”声音有种骄傲。
一瞬间眼泪就充盈了张兴明的眼睛,顺着眼角淌落下来,妈妈,是妈妈。
“哭了哭了,快,咋哭了啊怕我啊”平姐慌了,张兴明感觉身子一轻,随即进入一个温暖的怀里,张兴明努力的睁大眼睛去看,妈妈啊,年轻的妈妈,泪如雨下。
“咋了这是”平姐还在疑惑。
妈妈把张兴明脸上的泪水擦了擦,把塞进张兴明嘴里,笑呵呵的看着他,说“不知道。这孩子从生下来就没哭呢,大夫打了也不行。这会儿还哭了,肯定是让你吓的,扎扎乎乎的,看你怎么嫁出去。”
平姐一撇嘴“俺不嫁呗。”
张兴明含着妈妈的,出了一口长气,重生了重生了。
每次走隧道都有时空穿越的感觉,没想到这次真穿了,还一下穿到了刚出生,1973年啊,自己生日是农历二月初八,现在是刚过完年哪。
嘴巴动了动,自觉的吃起来,妈妈的奶啊,好像自己前世就没吃过几天呢。
“这孩子哭怎么这么怪呢,哭半天才响一声,像大庆似的。”平姐在边上说。
“啪”,一个巴掌拍在平姐脑袋上,“胡扯什么呢。”
张兴明歪着眼睛看过去,可是刚出生没几天,只能看几十厘米,人站远了白茫茫一片,啥也看不清。
不过听声音知道是佩兰大姐,孙娘家老大,平姐的亲大姐,呵呵,性格还是这么火暴。
大姐边上的是温婉二姐,二姐很漂亮,和她四个兄弟姐妹一点也不像,好看秀气,性格温和,说话声音也好听,可惜上一世嫁的人不好,日子过的很一般。
话说孙爹孙娘这五个孩子,精华全在二哥二姐身上了,一个高大帅气,一个温婉动人,可惜没赶上好时候,结局都不好,反而平凡普通的大姐大哥和平姐要好的多。
张兴明眼睛四处转,听声音再没别人了,看来得回家才能见全这些记忆深处的人了。
“没事,”妈妈抚着张兴明的头说“刚生下来大夫打了半天才出一声,我听着也不太正常,不过大夫说没事,长长就好了,不能够的。”
话语里还是有一点耽心,张兴明听出来了,上一世就听妈妈说自己生下来不会哭,一岁半了才冒话,全家都以为自己是哑巴呢。
大庆就是邻居一个哑巴,平时总来家里玩,和大姐差不多大。
在东北,工厂里不按岁数排辈,工友都是哥们,差三十岁也得叫哥,有的老工人的孩子都比其他工友大十几岁,也得叫叔。
其实佩兰大姐这时候都快二十岁了。
“这孩子,吃奶还皱着眉,这想啥呢”大姐过来扒着包包布看着张兴明说。
张兴明吸着斜着眼睛看了看年轻的大姐,冲她笑了一下,把大姐高兴的叫了起来“冲我笑呢,冲我笑呢,这孩子真灵。能听见声呢,肯定能说话。”
平姐在边上说“大庆也能听见呢。”
“啪”,又一下。
张兴明乐啊,放了张嘴大笑了一下,没声。
“这孩子咋乐这样了”
“可能是打小平弄的。”
“啪”
“你真使劲打啊”
“啪”
门又是吱嘎一声开了,厚重的棉布帘子一掀,一前一后两个人快的钻进屋来,前面是个医生,后面一张熟悉的面孔进入张兴明的视线,爸爸年轻的时候真帅啊。门哐当一声关上。
这时候东北冬天无论单位还是住家,大门都是用皮条子或是弹簧扯着,门里挂着棉门帘,开门的时候要使劲拽才行,然后弹簧的拉力就会把门关上,防止有人马虎忘了把门关严。
这天气,敞个十分钟屋里就零下了。话说体格小没力气的,出个门进个门那是真和打仗一样。
“这乐什么呢”爸爸拍了拍身上的雪,把厚厚的棉军帽摘了下来在手里拍打了几下,凑过来看了张兴明一下,“还没出声啊”
妈妈摇摇头,“刚才哭了,出了一声,这会乐了半天也没声。”
爸爸看着张兴明,皱了皱眉“不能像老六吧”
妈妈伸手上爸爸身上拍了一下,“胡说什么呢,收拾东西。”
张兴明的六叔也是哑巴,老爸耽心了啊,哈哈,张兴明在心里大笑。
医生也跟着笑,说“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放心吧,这孩子声带啥的都没有问题,就是有点厚,声会晚点。”
上来扒着毯子看了看张兴明,回头又对妈妈说“多精神,没问题,可以出院了。”
妈妈笑着对医生说“抓革命,促生产,麻烦你了刘大夫。”
刘大夫在手里的本子上写了几笔,说“学习白求恩不为利己专门利人的伟大精神,都应该的,有啥麻烦的,行了,收拾收拾赶紧往家走吧,下着大雪呢,等天昏了不好走了。”
伸手在张兴明脸上摸了一把,返身出去了。
“排除万难去争取最大胜利,把票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