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君含笑看了他半响,而后微微颔,道:“明日我得空,就在云宫等你。”
说罢,他一拂衣袖,水镜凭空散去,落回茶盏中。
在水镜消散的霎那,嵇灵收敛了笑容,他按住额角,坐回了沙。
望舒一直乖乖的坐着,他东看看西看看,又小心翼翼的伸出手,碰了碰嵇灵,见嵇灵没有拒绝的意思,这才抱住他的胳膊,蹭过来:“哥哥,我讨厌。”
他只会简单的词汇,说话不免颠三倒四,有时缺省主语,有时语句颠倒。
嵇灵问:“讨厌什么?”
望舒皱着鼻子:“讨厌刚才那个声音,好讨厌。”
嵇灵:“你认得那个声音?”
“不认识。”望舒略微思索,而后摇头,“但是好讨厌!听到就讨厌,好讨厌好讨厌!”
嵇灵失笑。
他揉了揉望舒的脑袋让他安静下来,而后抬眼,看向白泽和渊主。
渊主的视线还落在水镜消失的地方,目光沉沉,看不真切。
白泽则在对面的沙上坐下来,眉头紧皱,他欲言又止,欲止又言:“嵇灵,真要去啊。”
“得去。”嵇灵叹气,“只是从他的口气来看,他还不知道渊主和望舒的事情,只是想召见我商议,我若不去,他瞬间就明白了真相。”
白泽沉默不语。
他当然知道其中的关窍,只是这一程,未免有些凶险。
望舒似懂非懂地看过来,问:“哥哥要去找刚刚那个人吗?”
嵇灵点头,望舒张张嘴,闷闷地不说话了。
白泽脸上愁云惨淡,望舒也恹恹打不起精神,客厅中一片死气沉沉,嵇灵失笑:“我只是要去一趟云宫而已啊,你们这样,好像我命不久矣了。”
说着,从桌上从新抄起那本故事书,拍了拍望舒的肩膀,道:“别不高兴了,来,给你把故事读完。”
他才鸽了望舒一个月,这次回云宫觐见,也不知道还要多久回来。
作为心智不全的小孩子,望舒睡得很早,七八点钟他就要睡觉了,嵇灵干脆到了他房间,在床头坐了下来。
望舒爬进被子,眼巴巴地望着他。
嵇灵翻开故事书。
他嗓音温和,一页一页地念过去,望舒靠着他,不一会儿便困了,呢喃了一句“哥哥晚安”,拢住被子,睡着了。
一直到他呼吸渐渐平稳,拉着嵇灵衣角的手松开,嵇灵才放下书本,轻轻走出了卧室。
刚出卧室,他便看见渊主站在走廊尽头的阴影里,他没有开灯,此时斜靠在墙壁上,似乎没入了黑暗中。
嵇灵拢了拢衣摆,问:“尊上在等我吗?”
渊主平平道:“嗯。”
嵇灵又问:“尊上等了很久吗?”
他没听见房门开合的声音,渊主分明是一直站在这里,等他从望舒房间出来。
渊主生硬:“还好。”
嵇灵略略失笑,他在望舒房间里待了快两个小时,期间没听见走廊有一点响动,渊主分明是一直在等他。
他上前一步,在渊主面前站定,微微抬眼看他,笑道:“您想见我,说一声就行了,何必在这里一直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