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一片,大家族修建房屋都讲究得很,不像小门小户,修栋两三层高的小楼就非常不错了,李家是一栋十开间的古厝,宽敞华丽,随处可见的木雕石雕,即使已经好几年无人居住使用,依然透露出浓浓的威严气势。
踢开地上的碎瓦片,江橘白跟在江祖先身后,江祖先精准无误地找到了李梓雅投身的那口水井。
江祖先让江橘白把包袱里带着的东西一一全拿出来,招魂幡、香纸、一樽有些破的神像,一块五花肉,几个橘子,还有一小袋米饭,以及一个白纸剪的女人像。
老人弯腰往水井里看了看,取了旁边的一只木桶,借着绳索丢下去。
“哐当”“哐当”,木桶几次撞在石头上,最后落在已经只剩一小汪水潭里的井里,江祖先只打上来一小捧水,他就用这水洗了手,还洗了把脸。
江橘白看得心里毛,蹲到了门口。
在老人将地上的物品重新摆放,取出镇魂铃,手摇招魂幡时,一瞬间,院子里就气起风了,地上的碎瓦都被刮了起来。
老人口中诵经的度越来越快,江橘白一开始还能听清几个字,到后面就完全分辨不清了,一直念到头顶的天成了漆黑,他将塑料袋里的白米饭撒了一地。
井口上方升腾起浓黑的雾气,两只惨白的手,湿哒哒地搭在了井口。
李梓雅缺了一块的头探出来,她通红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老人。
她不仅看见了老人,还看见了蹲在门口的少年,以及少年身后……那天把她揍得慌不择路的那个男生。
她开口,“我不想……走。”
“我要,等他。”她不肯上到地面,嗓音哀戚。
江祖先没有被她打断,反而是江橘白,托着腮回复她:“你又不是他不知道他死了,来不了了,他都已经投胎转世了,你也可以放下了。”
李梓雅眼眶中流下混着血的眼泪,“投胎了,也是可以回来的,你怎么知道他回不来?”
江祖先用招魂幡直指女鬼,“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岂能回头,实在是荒谬!”
“那我的孩子呢?”她一甩头,钻回到了井里,捧上来一堆小儿的白骨,“就是他,您帮我看看,他在哪儿?”
“投胎转世都不会投得太远,大约还在本地……”江祖先闭上眼,算了算,“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他的父母很是疼爱他,你大可以放下心去。”
江祖先烧了女人像,李梓雅也被一把火给点燃,地上留一件被烧得焦黑的衣裙。
江橘白站了起来,“你真能算到她的孩子投胎去了哪儿?那你能不能……”
话没说完,江祖先就打断了他,“我骗她的,我算不到。”
“……”
江橘白懒得搭理江祖先了,他帮着一块收地上的东西。
少年在裙子底下捡到了一枚黄金戒指,他对黄金的印象不太好,所有的事情几乎都是因为一块黄金而被牵连出现的。
他想都没想,就把黄金塞给江祖先,"捡的。"
“估计是这姑娘的,好东西啊,给驱驱邪就行了,做什么不要?”江祖先把它用一张符纸包了起来,又用红线给包裹住。
到了晚上,爷孙两人才回到家,两人都饿极了,江祖先下了一把面,爷孙俩偷偷在厨房吃着。
吴青青看见了,装没看见。
吃完晚饭,江橘白匆匆洗了个澡,打算回房间做题,但他一进房间,就看见徐栾坐在他的床沿,手指间夹着那枚戒指。
一时间,江橘白不知道自己应该先关注哪一点,是疑惑对方为什么这个时候要出现在他的床上,还是应该质疑明明给到了江祖先手中的戒指为何又到了徐栾的手中。
江橘白决定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他装作没看见似的,径直走到书桌跟前,拉开椅子坐下。
刚坐下,他伸手去拿笔的手就被从身后而来的另一只手给接住,对方将那枚戒指戴在了他的手上。
“你做什么?”江橘白立刻就想把戒指摘下来甩掉,死人的东西,他才不要。
可就算他拼尽全力,也没办法把无名指上的戒指给取下来,徐栾在旁边静静地看着,“这是女鬼的护身符,你为何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