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独月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只记得在充满水汽的浴室里,一双手温柔地拂过,一遍又一遍,似乎想将发生的一切也就此抹去……
氤氲的水雾挡住了她哀伤的眼神,可此刻比比东亦只敢从身后抱她。与她共沉进池水里,将那些自己留下的伤痕也藏进水里。
比比东这才游动双手,一遍又一遍地将她们清理干净。
比比东不知道何时应该停下,便一直不敢停,更怕自己一松手,失魂落魄的小宝贝就融化进了水里。
她已经破碎地捡不起来、拼不好了,要是一放手再融化了,就真的连渣渣也没有了……
可池水也会像心一样凉下去,皮肤也因为泡的太久而发白变皱,大小姐不舒服,无意识地吭了一声……比比东因她这细微的回应欣喜,将人抱了出去,仔细擦干身体,抹上药膏后,再裹上浴巾放进被窝里。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熟悉的环境带来的安全感让她恢复了一些精神,眼神渐渐有了焦点。
比比东爱怜地摸了摸她的额头,拉下窗帘想让她好好休息,可关灯的一瞬间谌独月就惊警地坐起。
比比东此刻是如此痛恨自己的眼力非凡,纵使在黑暗里她依旧清晰看见谌独月内心的慌乱与痛楚,揪得她心里是如此的酸涩……
谌独月坐起的身体僵了一瞬,浑身像被千钧碾过一般酸软,前胸和下面撕裂的异样疼痛更是反复提醒着她这个血淋淋的事实。
她呼吸急促,嘶哑地开口:“把灯打开!”
“你需要好好休息。”比比东怔在原地,摇摇头,“我,我守……”
“把灯打开,你出去!”
“我……”苍白的语言卡在喉间,身体也不愿意挪动。
床上传来一声自嘲的笑,谌独月掀开被子,自己摸下床来……
也是,自己算个什么东西啊,居然在不自量力地命令教皇冕下了。
身上的浴巾彻底滑落,触目惊心的罪证落在比比东眼里,是振聋发聩的无声控诉!
比比东双手滚烫起来,那湿滑柔嫩的触感挥之不去,她握紧拳头微微战栗,终于再也承受不住……
盛景国际灯火通明的瞬间,暗影再无所遁形,比比东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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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景国际。
“谌大人,该用膳了。”
“滚。”
话梅放下敲门的手,难免委屈地瘪了瘪嘴,这已经是她们今日第五次来碰壁了,身后同样端着餐盒的小姐妹安慰地碰了碰她的肩膀。
一向乐于和她们打成一片的谌大人近日像是吃错了药,谁来吼谁,就连住她隔壁的圣女大人看不过去也来敲了一次门,得到了同样的闭门羹。
圣女大人的脾气那可就上来了,一撸袖子就要拆门,好在被教皇冕下及时叫走了。
话梅觉得教皇冕下也像吃错了药,近日给冕下送餐的小姐妹也是又喜又忧。
忧的是比比东在书房坐了好几天,迟钝如这些小侍女们也发现了摆在她面前的公文是一页也没有翻过,手里的笔倒是折了一支又一支……
每次墨竹送新的笔墨去的时候都是一副视死如归之态,书房里的气压悚地随时都能把她也给折了。
不过喜的是教皇冕下近日对她们说的话就像过大年了一样多,以前只有一句不咸不淡的“放那吧”,现在总是要喋喋不休地问问谌大人有没有出来,有没有和你们说话,有没有吃东西,去给她新做一份送去……
以上的问题侍女们的回答基本上都是“没有”,谌大人只和她们说“滚”。
不过即便这样教皇冕下每次居然都会垂下眼睫暗暗微笑,那般倾城绝色的笑晃得这些没见识的女孩们直愣神,一个个的就算冒着被折了风险也前赴后继地竞争上岗。
比比东倒是没想那么多,毕竟就算只是一句“滚”,那也足以确认这些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人至少还活着,还在她的身边……
在比比东想好怎么去面对她之前,最害怕的……就是她不声不响地走了。
毕竟当初若非千寻疾以玉小刚的性命威胁,后来又阴差阳错地有了雪儿,她自己也撑不过那段黑暗的时光……
现在看来留七宝琉璃宗倒是留对了,如果有必要,还可以用来威胁……
这个念头刚刚出现在脑海,比比东手里的笔又猛地被折断……她擦了擦被惊出的冷汗,揉着眉心连连甩头,将这惊悚的念头从脑海里驱逐出去。
不过现在看来小宝贝比她心态好,是不是说明她其实没那么怨恨自己?只要自己好好补偿,融化的月色也能被打捞起来,完整的,一定要是完整的!
比比东反反复复、一遍遍地给自己强调。可这都好几日了,要是她一直不出来,一直不吃饭也不是个办法。
“参见教皇冕下。”
在门口等待一段时候未果之后,一群苦恼的小姐妹又只好原封不动地把饭菜端回去,回去的路上竟是直接撞见比比东走来。
“做新的送过来。”比比东看了一眼她们手里的食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