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琳想起一个人,问道,“常妈妈呢?”
“她是个好动的,这儿反正有奴婢几个伺候,估计去四处结交人了。”香凝让她放心,“常妈妈是个聪明人。”
江琳听了也便不管了,香凝服侍她脱衣,并遵吩咐泡了茶来后也退了出去,临走时投来担忧的一瞥,倒是让江琳更加的心慌起来。
正文出阁(三)
而西边净房时不时得传来水的声音,她坐在床头,心都要跳出来,手在袖子里捏得快要痛死了。她可是这方面毫无经验的人,哪里知道什么男女相处之道,现在居然跟个只见过两次面的男人成亲了时间变得很难熬,她如坐针毡。
好不容易,贺敏中终于出来了,金桔冲她行了礼也退出房去。
灯光下,她乌发披散着,脸儿已经洗得干干净净,穿着月白色的贴身小衣,很是清爽。
“爷……”她刚说了一个字便觉得嗓子发哑,这个称呼真不习惯啊,抿了抿唇又继续努力,“爷喝茶吧,解解酒。”
刚才他进来的时候一股子酒味,脸颊也是微微发红。
贺敏中接过茶呷了口,便放在桌上,“反正也要休息了,不喝也没关系。”
江琳这才注意到解酒茶有些太浓了,这一茶碗喝下去可不是要睡不好觉,只顾着解酒却忘了睡觉,应该让香凝冲淡一些的,想着就愣在了那里,好像本是一连串的事情,结果开头出了错,就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
贺敏中并不在意,走向床道,“也不早了,明日还要敬茶,休息吧。”
见他躺倒在床上,江琳双腿好像灌了铅似的,但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走过去,然后熄了灯轻轻躺在他旁边。
两个人都一动不动。
江琳睁着眼,感觉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但现在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控制住自己不逃走。
“很怕么?”贺敏中忽然问,声音很沉静。
在这寂静里,他能感觉到身边人的紧张,也可以感受到她在努力的控制,但似乎收效甚微,那绵长而刻意的呼吸声出卖了她。
听到他问话,江琳愣了愣,眼前出现了幻觉,好像对面的猛兽在问她怕不怕,然后一口就吃掉了她。
她慢慢侧过头,看着贺敏中的脸庞。
其实他也不过二十三岁,只比自己实际年龄大两岁而已,因为窗外的月光,他斜飞入鬓的眉,挺直的鼻,薄薄的嘴唇都很清晰,还有那双眼,仿佛可以看透一个人的心似的,亮得惊人。不得不说,他长得就如传言中一样英俊,而且很有本事,听说破案方面也是奇才。
可好陌生……
但不管她心里怎么想,这个人都是她丈夫了,想着,她轻声道,“不怕。”
呼吸正常了,贺敏中睁开眼,看来是真不怕了。
看着上方慢慢压过来的男人,江琳的心募得一沉,感觉自己像从山崖上坠落下来。
一直坠一直坠,直到有撕裂的疼痛替换这样的幻觉,她才压抑着呻吟了几声。
贺敏中便从她身体里退了出来,躺到一边。
她皱着眉深呼吸,知道刚才并没有结束,但身边的男人却没再继续,低声道,“睡吧。”一会就听见均匀的呼吸声。
她也不敢试探他是不是真的睡着,等了会儿才用手摸了摸下方,拿出来一看,红红的很刺眼。虽有些难受,可想到身下铺着的白绫,却松了口气。
这样也好,总算可以交差了。
她闭起眼,疲倦席卷而来,立即熟睡了过去。
早上还是香凝把她推醒的,绷紧了一天的神经,睡着了像死过去一样。
“世子爷呢?”她身边空空如也,忙问道。
“世子爷早就醒了,还是他吩咐我们来喊你的。”香雪掩着嘴笑,伺候她洗澡穿衣。
走出净房的时候,常妈妈已经在梳妆台前等着了,略带责备的说道,“哎呀,夫人怎么能这么晚起,下次可别这样了,幸好世子爷不计较。”说着拿起玉梳给她顺头发。
江琳有些恍惚,昨晚上的一切真希望是个梦,然而镜中的自己那样真切,什么都是真的,什么都已经发生了,容不得她有逃避的想法。她闭了闭眼又睁开,拿起梳妆台上的笔往眉上描去。
香凝注意到她神情的转变,松了口气,又瞥见常妈妈手指灵活,不到一会儿就梳好一个高高的发髻,带着几分慵懒,旁边的头发亦是打理得很服帖,便惊喜道,“没想到常妈妈功夫这么好,这叫什么名字?”
“祥云髻。”常妈妈不无得意,“你们这些年轻姑娘没个有耐心的,不学个几年是不成的。”
江琳看着也十分欢喜,听常妈妈话里的意思,便说道,“香凝不比旁人,她学刺绣的,耐心的很,常妈妈你教教她嘛,今儿就收了做徒弟得了。”
“夫人都发话了,老奴还能拿乔?”常妈妈笑着应了。
香凝当即跪下来磕了三个头,那周妈妈也来了,笑嘻嘻的拿走了白绫。
打扮完毕,她挪步到东屋,只见贺敏中已经坐下了,桌上摆着两碗枣子粥并四个小菜,还有一碟精致的点心。
不等她讲话,贺敏中说道,“坐下吃吧,时候不早了。”说着瞄了一眼,只见她穿着流彩飞花锦袄,四喜如意云纹缎裙,腰间束着银红宫涤,眉目如画,虽年龄小,可今儿梳得发髻弥补了,显得成熟端庄,深有大家风范,便低下头去夹菜。
江琳已经能坦然面对,也不再拘谨,坐下用了饭,同时注意到他似是喜欢吃口味淡的。
出了院门,才发现这个院子没有想象的大,是个三进宅院,跟江家的宁心阁差不多规格。而院子外边则就广阔的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