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她說:「好了。」
然而一轉頭,就發現了徒弟在盯著她看,眼神和那天一樣炙熱充滿了侵略性,那雙碧綠色的眸子裡,仿佛全世界裡只有她一個人一般。
姜狸以為這是逆徒想要反擊的預兆,十分警惕,心中盤算了無數種招數如何和這逆徒鬥智鬥勇。
——但是並沒有,這一次他什麼都沒有做。
姜狸剛剛想要說些什麼,徒弟就移開了視線。
伸出去的手卻被徒弟抓住了。
他垂下了眸子,拿著帕子,仔仔細細又認真地擦過她的每一根手指上的藥膏。過程中既沒有笑話她,也沒有和之前一樣企圖以下犯上,做多餘的事情。
他只是很認真地:「姜狸,你的手總是涼的。」
姜狸愣了一下。
徒弟朝著她笑了一下,乖巧得仿佛任由她欺負一般。
於是,張牙舞爪的貓也就漸漸收斂了爪牙,乖乖地任由徒弟擦手。
大手的溫度很高,她的指尖卻是涼的。
一直到被焐熱了,他才鬆開了她的手。
……
回去的路上。
徒弟說:「下次不要趕得那麼著急了,我不會出事的。」
徒弟說:「我會照顧好自己,不會讓師尊擔心的。」
姜狸下意識地喔了一聲。
她手裡的東西被徒弟接了過去。
徒弟問:「姜狸,你的帳本看完了麼?」
她說:「看到一半,就聽到你出事了。」
徒弟說:「走吧。」
明鏡齋里,就像是過去很多年一樣,他們安靜地翻著帳冊:姜狸看一本,徒弟看三十本。
姜狸看著坐在對面的徒弟,他已經高得可以擋住她面前刺眼的陽光了。
姜狸意識到,徒弟真的長大了。再粗心大意地把他當做個性別模糊的小虎崽看,已經不合適了。
……
姜狸大概明白了虎崽之前在介意什麼。
姜狸並不是真的沒有分寸,她想了想,第二天就在對面安了門帘、窗簾。
望仙山的地方窄,她就把柴房改成了一間的浴室。
——是的,虎崽真的已經長成了一個甚至需要考慮「避嫌」的大人了。
——再把他當作個小鬼來談論「成長的煩惱」,的確是不合適了。
等到徒弟下午回家的時候,就看見了那帘子。
左邊畫了只貓,右邊畫了只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