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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花平说这是花老爷的吩咐、而花老爷也正平安无事地在桃花堡准备寿宴,但花满楼又怎么可能听信他的一面之词、这么轻易地就放下心来?只觉得心中的担忧和不安越来越重,几乎是恨不得一眨眼就已到了桃花堡,找父亲问个清楚。柳墨归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焦虑不安的花满楼,心疼得厉害,却知道再怎么安慰都是徒然的,只能用力地握住花满楼的手,试图让他稍稍放松一些。
花平大概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疾言厉色的七少爷,吓得不轻,将马车赶得飞快,一整天的路程硬生生地就缩短成了半天——当花满楼三人从马车里下来的时候,桃花堡正是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花满楼心下稍安,也不顾的其他,拉着柳墨归就一起进了门,直奔父亲的院落——花老爷和花夫人、还有花家六位公子和他们的夫人竟是全都在场,一大家子围坐在院子里,一片欢声笑语。大约是因为寿辰将至的原因,花如令的声音听起来格外中气十足,带着一片喜气,显然是平安无损。
花满楼终于是彻底松了口气,捏了捏小姑娘的手,开口喊道:“爹,娘,哥哥嫂嫂。”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清清脆脆却又大大方方地跟着他喊:“伯父伯母、哥哥嫂嫂们好!”
“七童回来了?”花夫人转过头,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的长身玉立的小儿子,还有他身侧那个娇小可人的小姑娘,忍不住喜笑颜开,“这是柳姑娘吧?快来快来,到伯母这里来!”
来之前紧张得不得了,这会儿真的见到家长了,看着花夫人和蔼慈祥的模样,柳墨归倒是一下子就不怕了,乖乖巧巧地应了一声,大大方方地到了花夫人跟前。
花满楼今年已经二十有三了,这个年纪换成了别人,多半是连孩子都会喊人了,但花满楼却迟迟没有成家的打算,早就是让花夫人操碎了心,前些日子忽然收到他的来信,说是有了心仪的女孩子、请父母去霹雳堂雷家提亲,直把花夫人高兴得眉开眼笑,连带着对那个未曾见过的女孩子也有了好感,如今又看到小姑娘生得漂亮可人、目光清澈,举止大方得体,更是喜欢得不得了,拉着小姑娘的手连声夸赞着:
“真是个好姑娘!伯母一看就喜欢!”
得了花满楼家人的肯定,向来大方的柳墨归也忍不住微微红了脸,却眨了眨眼睛,还是脆生生地道:“伯母不用客气,叫我阿墨就好了。”
“好!”花夫人的笑意立时更加温和,“阿墨说得对,都是一家人,没什么可客气的。”
小姑娘没有矫情地否认,抿着唇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花满楼一直专注地侧耳听着母亲与小姑娘的对话,见她们相处融洽,也忍不住微笑起来,却还是没有忘记先前的事,见她们此刻已经告一段落,便正了正神色,沉声问道:“爹,花平他……”
“是我安排的。”花如令打断他的话,点了点头。
花满楼不解:“爹,可是为什么?”
此话一出,原本还是一片温馨的气氛仿佛一下子就凝固了下来一样——片刻后,花如令长叹一声,从怀里取出了一张纸递给了花满楼:“前几天,我接到一封信。”
花满楼有些疑惑地接过来,将纸展平——柳墨归依稀看到,之上似乎是一个大大的血脚印。
花满楼伸手,仔仔细细地将纸摸了一遍,随即却是脸色大变:“铁鞋大盗!”
“铁鞋大盗?”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跟过来的陆小凤闻言,立时就愣了一下,“不是早在十五年前就已经被伯父你除掉了吗?”
“不错,当年我确实杀了他,可谁也没有见过铁鞋大盗的真面目,也就没有人知道死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他,”花如令长叹一声,“现在看来,七童,你这些年的猜测是对的。我怕你……唉!”
“爹,所以你要迷晕了我之后送我去毓秀山庄?”花满也叹了口气,“爹,大敌当前,我又怎么可能临阵退缩呢?”
“七童,你不用管,爹有办法对付他!”
“爹!”花满楼皱眉,语气温和,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爹,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就让他来吧,正好将这段恩怨一并了结!”
“七童……”
“伯父!”柳墨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花夫人身边跑了过来,站在花满楼的身边,仰起头满脸认真地看着花如令,清脆的声音里满是坚定,“伯父你不要担心,花满楼已经是大人啦,他很厉害的!再说了,我、我也很厉害的!我一定会保护好花满楼的!”
“阿墨……”花满楼哭笑不得,原本凝重的气氛被小姑娘这么一打岔,却是意外地变得轻松了不少。
小姑娘看了看花满楼那副无奈忍笑的模样,忍不住鼓起了腮帮子,生怕大家都不相信,眨了眨那双乌溜溜的杏眼,再一次重申:
“我是说真的!虽然我不知道那个铁鞋大盗究竟有多厉害,不过……伯父担心花满楼,花满楼也是一样会担心伯父的啊!就算再危险,只要一家人在一起想办法,就再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小姑娘说到这里,顿了顿,挠了挠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眼神却是一片清亮:“伯父你放心,我的武功虽然没有花满楼好,不过机关阵法却也是很厉害的!我一定会保护好花满楼的!可是……伯父也不要总是把所有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让家人担心呢!”
柳墨归的个子很娇小,只是堪堪到花满楼的下巴而已,只是在她仰着头说“我一定会保护好花满楼”的时候,认真而又坚定,清脆活泼的语调和声音,听起来却犹如是在许下一个极其郑重的承诺和誓言一般,任是谁也无法小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