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从他的房门经过,走进隔壁的雅间。
后来隔壁慢慢热闹起来那是五皇子定好的雅间,他已经到了。
遮脸的帷帽,哭肿眼睛的丫鬟,似乎已经告诉了封岌答案。
他刚迈出房门,迎面遇见从隔壁出来的寒酥。两相撞了个正着,脚步同时硬生生停下。
一条长长的血痕贯穿她的右脸,故意不去处理伤口,伤处肿起来,可怖凄然。
封岌看着寒酥被五皇子的侍卫引路,一路领上清丽苑。
他是真傻。
她伤口简单止了血,并没有再上药。写词的专心致志,让她连疼痛也暂时忽略了。
程元颂摇头,他不相信这劝慰的话。泪水随着他摇头的动作沉甸甸掉落。
“翠微”
寒酥让她心动与些微喜欢,可只如此,闯不进他固若金汤的冷硬心墙。
寒酥也没想到自己随口说的故事让翠微琢磨了这么久,她沉默了一息,才道“这世间最平等的关系应当是爱人之间。”
她云淡风轻地说“表哥不必太自责,我如此也不全是因为五皇子之事。”
大荆女郎并不流行戴帷帽遮容。
寒酥看了翠微一眼,让翠微去扶程元颂。
翠微闷声“想娘子昨天讲的故事。”
寒酥对她笑笑“想什么呢”
一劳永逸。她再也不用担心别人的觊觎,也不需要再担心嫁人之事,可以一生不嫁心无旁骛地写她的词了。
寒酥望一眼桌上刚写好的词,起身拿了帷帽,道“走吧,该去清丽苑了。”
他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寒酥带着翠微刚出赫延王府就看见了程元颂。他不知道在那里等了多久,见寒酥出现,立刻迎上去。
一词写完,寒酥身心舒畅。她从思绪里抽神,才听见小声的啜涕。她转过头,就看见翠微一张哭花了的脸。
封岌用指腹抹去唇上的一点血。
他低头,将重吻落下。
长舟瞥他一眼,欲言又止。
写文作词这种事,灵感总是突然而至的。
封岌皱眉盯着她。意外她这么快从五皇子的雅间里出来。
她怎么解决程元颂摇头,他不相信。
翠微着呆,没有听见。
“这就走了”他问。
寒酥松了手,让轻纱垂落,遮去她的脸。
程元颂脑袋里轰的一声炸开,他踉跄向后退,直接跌坐在地。愧疚浪潮般拍打而来,快将他淹没,呼吸困难。
“不用了,我自己能解决。”寒酥温声道。
她说“若一尊一卑一贵一贱,不是说尊者低下头颅说句不介意不嫌弃,卑者就会感动心动。”
这世间的爱意,总有因而起。
封岌震撼在那里。
寒酥一惊,下意识想要去捡帷帽。
当寒酥的马车停在江边时,封岌一眼从窗牖望见。他皱眉看着寒酥下了马车,心里颇闷。她居然真的来了她不需要来,她只要躲起来,后果他自然能帮她料理。
若旁的女郎是寒酥,许是温顺柔和依他恋他。封岌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
指尖将要碰到帷帽,她又收了手,毅然转过脸,直视封岌,也让他看清她的脸。
寒酥瞬间睁大眼睛,用力将他推开“将军知道在做什么吗”
对,是几个,不止汪文康。
他习惯了被仰仗,整个大荆都仰仗他。
他握住寒酥的手腕用力一拉,将人拉进他的雅间。他力气那样大,以至于松手时,寒酥踉跄着朝一侧跌去,身子伏在桌上,头上的帷帽也跌了。
这世间路有千万条,可她愿意选的只有两条。一是顺利嫁人为正妻,二是立女户。前者,她必须嫁一略有权势之人,哪怕没有真情哪怕非良人。后者,更是难于上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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