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三人一时沉寂。
其实目前掌握的信息太少,任他们冥思苦想也不可能会有结果,既然如此,沈错便也不再执着于佛骨,转而了解起几位忍者来:“大师,昨晚来的可是五人?”
“居士所言不差,正是五人。”
"他们的实力应当不足以伤到大师才对,为何大师会受如此重的内伤?"沈错下此判断有两点依据。一是,他们并不敏锐。一行五人摸上山岗,并未觉沈错等人的监视。二是,远观五人的动作,只能算是矫健或是训练有素,并不似深修之人,一气呵成。
"阿弥陀佛,确如居士所言,这五人拳脚不弱,但灵力修为平平。起初,老衲与其交手之时也已察觉,并也手下留了情。不想那五人藏有后手,五人合力,布成阵法,竟然实力大增,老衲这才败下阵来。"似是恼恨自己轻敌,正明大师摇了摇头。
"阵法?五人?金木水火土五行阵吗?"《道玄真经》中曾经有提及过五行阵法,只说这阵法内含五行生克的变化之道,虽说简单,但很实用。
"正是。四人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将老衲围困其中,正中之人与我交手,数个回合过后见奈何不了我,便开始比拼灵力。谁知五股力量合聚一处,竟威力陡增,老衲这才受了内伤。"正明看出沈错灵气不弱,怕他今晚吃亏,便把自己受伤的情景复述了一遍。
"他妈的,不就是人多欺负人少嘛!今天晚上,我和沈道长两人就能把他们收拾了!"吴和尚在军中沾染了些匪气,张口就骂。
正明听闻低眉不语,暗自摇头。
"坦白说,照大师所言,要打退他们,甚至击杀他们并不难,难就难在如何善后。"沈错轻叹一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寺院在日占区里,对那五个日本忍者下死手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吴和尚也明白了过来,这一寺的老小不像自己,他们离不开这里,着急道:“那也不能把舍利子就给他们吧?”
“阿弥陀佛。星辰,等夜深了,你把佛骨带走吧。老衲虽说已经无力除魔卫道,但也绝不让这千年佛物落入贼手。”听正明大师的语气,竟是要留在这里和日本人同归于尽。
“师父,徒儿陪你!”养育之恩大过天,见恩师要舍身成仁,吴和尚毫不犹豫地把心一横,也打算与寺院共存亡。
“还有时间,我们再想想办法。”沈错赶忙打断他们,人一旦陷入一种情绪后,容易一条道走到黑。但实际上,没有日本军队的介入,事情大有转圜的余地。
思量片刻,沈错问向正明大师,道:“大师,那些舍利可否让我看下?”
正明大师犹豫了片刻,见吴和尚点了点头,才从暗处拿出一个圆形木盒。木盒呈暗红色,密密麻麻雕刻着符语,一看就是古物。最让沈错惊讶的是,此盒表面浑然一体,倘若换作自己,完全不知道从何下手。只见正明大师在盒子上,一按,一拧再一拉,木盒巧妙地分离开来。
分离后的子盒里,罗列着大小不一的舍利子。沈错赶忙将怀里灵智的舍利拿了出来,倒在手里进行比较,见并无太大分别,不由地心生一计…
深夜,吴和尚早已经带着其余人下了山,想来此时应该快遇到接应的部队了。只留沈错独自在暗中潜伏。
子时刚过,不出正明大师所料,五位忍者去而复返。目的十分明确,直奔栖灵塔遗址而去。
栖灵塔下,正明大师静坐等候,为忍者见老僧身受重伤仍旧没有退让的意思,颇为佩服,用生硬的中文说道:“大师,你打不过我们的,不如把东西乖乖交出来。”
“阿弥陀佛…”正明大师低眉唱了声佛号,显然是拒绝了他们的要求。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为那人语调一冷,冲向了正明大师。
正明撑地而起,迎向来人的拳脚。其余四人配合无间,霎时散开,站在各处方位。沈错现五人虽是一身忍装,但也有细微差别。中间为之人的腰带是黄色,东边的是绿色,南方的是红色,金色腰带的站在西方,最后的北方则是黑色。
黄色忍者与正明过招几回合后,渐渐有些不支,火忍者立马上前帮忙。火生土,两人合力,威力增加不小。但正明大师并不在意,左右开弓,他的外家拳造诣比吴和尚深上不少,加之灵气也更加充沛,在重伤的情况下以一敌二仍是不落下风。
两人配合,仍然拿不下受了伤的老僧,木忍者便从后方偷袭了过去。三人倾力而上,正明大师却也视若等闲,每每三人合击之时都会避开锋芒,用拳劲逼开一人后,再对付其余两人。三位忍者仍是奈何不了他。一旁观战的金忍者恼羞成怒,右手鼓动一番,似乎是要射暗器。
沈错在暗处看得焦急,场上争斗正酣,金忍者暗施偷袭,正明大师断然是躲不过的,但目下时机未到,贸然现身肯定功亏一篑。踌躇之时,附近的水忍者,娇叱了一句,制止了金忍者。
看来,这五个忍者是想要活捉正明,从而逼问出舍利子的下落。那么他的性命应该暂时无虞。
久斗无果,又不让用暗器,金忍者再也按捺不住,加入了战斗。正明大师明知对方仗着人多,存心消耗他的灵气,却也无可奈何,只是大吼一声:“来得好!”为自己打气。
金忍者尽管动作迟缓,但相比其余几人似乎更加皮糙肉厚些,正明大师的重拳往往由他来承受,如此又斗了几回合,正明大师体力不支,灵气难续,显出败象来。终于被木忍者一拳击中了胸口,飞出一丈来远,重重摔在了地上。
一直躲在附近,挂念师父安危的星云再也忍不住,哭喊着跑了出来,用弱小的身躯拦在了的正明大师身前。
正明大师嘴里渗出鲜血来,咳嗽着惊讶道:“星云,你怎么还没走!”
“师父不走,弟子也不走。”星云哭喊着,吐字已经模糊。
“唉…来,到为师身边来。”正明大师勉力支起身子,让星云坐在自己身侧,“不用害怕,和为师一起诵念金刚经。”言罢,竟然将生死置之度外,念起经来。
“大师,你的徒弟还小,只要你把佛骨交出来,我保证不伤害他。”土忍者缓缓拔出背后的刀来,言语威胁。
清冷的月光照在刀锋之上,显得寒意逼人。
“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降伏其心!所有一切众生之类…”一老一小闭目念经,似是浑不在意。
“大师,我们的手段你可能没见识过。让人生不如死的办法有很多,您或许受的住,但你的徒儿就…”土忍者缓步逼近,同时以刀锋摩挲着袖子。
星云已经开始浑身战栗,死亡的威胁对于一个十岁的孩童来说实在太过恐怖,但他牢牢地抓住自己师父的衣袖,强自镇定着。
“天意如此…也罢。”经文声一停,正明大师哀叹一声。
“你们可是说话算话…”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正明大师只能妥协,期望能保住年幼徒儿的性命。
“当然,当然…”土忍者声音中透着欣喜。
正明大师颤抖着手从袖中取出一个布袋子,恭恭敬敬地往地上一放,双手合十唱了句佛号。
土忍者是个沉稳之人,并未被胜利冲昏了头脑,而是一步一步,谨慎地走向袋子,生怕正明大师另有诡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