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潇潇听了,忍不住笑道:“瞧瞧,自己养下的狗儿被咬一口却嫌弃起来。”银蝶不满道:“不是奴婢多嘴,大爷实在是过分了些,这事与奶奶何干,竟是这样厉声厉色起来。”尤潇潇笑道:“都是他心头上的肉,哪里舍得斥责,只拿着我出气罢了。”银蝶听着就要落泪,原以为大奶奶如今是受了宠的,没料到还是不敌几个小狐狸精。尤潇潇见她倒比自己灰心,知道她一心为自己的,反笑着解劝她,然后又道:“哭什么,你出去告诉金三喜家的,明儿一早带着几个婆子,再领了人牙子过来。”银蝶知道她向来有主意,擦了泪就依言走了。
一夜安眠不提。第二日,金三喜家的早早领了牙婆过来在馨澜院门口候着。尤潇潇还没梳洗,就听着二管家来了,忍不住笑道:“不必这样早,该吃了饭再来。”金三喜家的在门口笑道:“大奶奶的吩咐老奴不敢怠慢,赶着时候儿来了,别误了大奶奶的事。”尤潇潇隔着窗子笑道:“很好,你很懂事。”听见称赞,金三喜家的心里就很雀跃,只听尤潇潇吩咐道:“你带着婆子们去那边院里,绑了文花,叫牙婆当面算清了账目,交了银子再走。”金三喜家的听了,心里咯噔一声,文花是大爷新宠……尤潇潇听见外头没动静,心里冷笑,面上却和煦:“怎么,这差事办不了?”
金三喜家的哪里听不出弦外之音,办不了就得换别人,自己能有今日全是大奶奶提拔,若是这时塌了台,以后再别想受大奶奶半点恩惠了。大爷那人对后院的事向来不精明的,不如就靠着大奶奶罢了。于是咬了咬牙道:“老奴马上去办。”尤潇潇笑道:“那就快些去吧。”银蝶在旁也有些吃惊的样子,尤潇潇望了她一眼,温柔笑道:“你这丫头,还不过来给我梳头。”
贾珍日上三竿才起床的,昨夜跟儿子秉烛长谈,到情深处忍不住抱头痛哭。没料到儿子这般出息,竟然主动要求请个先生来家念书,又说了那么多正经的话,一时喜从天降。贾珍虽然天天沾花惹草,靠祖宗荫庇过日子,但见儿子跟着他寻花问柳的,虽是发了狠的管教,但不见成效,心里也是急的,后来日渐大了,管不了了,索性父子两个破罐子破摔起来。今日一听儿子大有浪子回头之念,心里满意得不得了,一面称赞,另一面却也打听儿子如何这般悟了。贾蓉半吐半露,只说母亲昨日叫过去教训了半日,儿子才知道虚度光阴愧对祖宗云云。他成日出门见人家结交的世家子弟,只因为自己家是降爵袭位,跟别人就矮了一头,再看自己长这般大,同行的诸位都是伶伶俐俐,而自己身上半点功名也无,深觉丢人。既然母亲提起监生名额,定也是有了门路能求得,自己再不发奋,真是死了都没脸见列祖列宗了。
却说贾珍听得贾蓉一席话,深觉得妻子贤惠知礼,原先虽说是为了避嫌才不管不问的,现今看来还是该尽母亲之责,心里喜悦不已。起了身正赶上午饭时候,再想着昨日委屈了她,就忙往馨澜院去。
路上正走着,不妨忽的窜出管家来升,也不等大爷开口,就噼里啪啦说了好多话,早起大奶奶就令了金三喜家的带了几个强壮婆子去绑了文姨娘,然后当即让牙婆带走,收了十两银子,接着吃了早饭又喊了佩姨娘和偕姨娘,叽叽咕咕说了半日话,听说把卖身契赏了,给了几两银子打发走了。文姨娘走的时候,除了身上的小衣儿连鞋子都没让穿着,剩下的两位姨娘倒是准包了包袱走的……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这就是一篇爽文哇哈哈哈【滚粗!
正文处置刁奴
贾珍听了来升一番话,当即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示。昨日去馨澜院胡乱发火,已经矮了半截,又答应了妻子,后院以后都有她来管,说了什么话也不能驳,这会子自己反倒因为几个上不了台面的妾去跟妻子打擂台,他也是大家公子出身,怎肯低着身价做这等丢脸之事。况且,佩凤、偕鸾两个是尤氏陪嫁丫头,也是早些年爬摸上的,如今瞧着也是年老色衰,留在后院养着而已,心里却是早就不待见了,走了也没什么。只有这个文花是新近得手的,但因为性子骄纵,初时因了年轻貌美还有些兴致,日子久了见她成日的任性焦躁,架桥拨火,实在也腻歪了。如此也罢,后院里虽少了几个莺莺燕燕,但大奶奶向来贤惠,出去看见合适的再买些回来就是了,多大点的事。
来升鼓足了勇气说了半日,见珍大爷没半点表示,心里当下虚了半截。他因为自己老婆被大奶奶两句话给架空,家里也失了以往的进项,原先车水马龙送银子送东西,如今门可罗雀,等闲人都不爱沾着。再看金三喜那个老砍头平常闷声不响的,倒有心眼指使着婆娘攀上大奶奶,如今那般风光体面,来升不由越想越气,因此咬咬牙,豁上了几辈子的老脸来找大爷,自以为拿着了七寸,没料到一拳打到软棉花上,贾珍竟毫不在意。
“你只管去忙正事,后院子的事由你女人张罗,去吧。”贾珍也知道来升之意,心里厌恶他背后搬弄是非,还想借着自己的手整大奶奶,如此劣仆,实在是小人。但因为是侍候过祖宗的人,也不好弄得太没脸,要撵也是以后的事,脸上却十分冷淡起来。来升知道反惹了主子不高兴,知趣,忙一溜烟的走了。
贾珍迈进馨澜院的时候,正赶上开午饭,尤潇潇见他进来,急忙忙吩咐去添两道菜,又当着他的面,亲自拣了笋尖兔肉与冰糖糯米藕两样菜小心装了食盒,让果儿送给蓉哥儿去。贾珍心里舒服,坐下来,先就着她的手吃了一筷子八宝鸭,然后笑道:“这小厨房的味道越发的好了。”尤潇潇娇嗔望了他一眼,又拿着白瓷碗为他舀了热腾腾的桂花粥,再亲手添了筷子,说道:“大爷来的巧,倒是应该早打发人过来说一声,也好早备了饭。”贾珍便道:“原本要人过来的,来升找我说了一席话,就混忘了。”说完,盯着尤潇潇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