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潇潇听了,觉得尤二姐竟是有几分志气,再想着原著里张华的猥琐,给几个钱就能卖媳妇,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便是有些不忍心叫尤二姐嫁过去,想想看,两口子地无一垄,手不能提肩不能抗,以后怎么过日子,说不得张华能把尤二姐卖了,或者做个暗门子,自己当个缩头龟公收钱散漫花销,到时候尤二姐这一辈子就真毁了。但又一想,像尤二姐这般,自己只是她名义上的姐姐,要是插手婚事,尤老娘岂不是更有了话说,到时候撕掳不开倒叫赖上。再说依着尤二姐现今的家世,找到的人家多半是尤老娘瞧不上的,却也是难。
尤二姐见尤潇潇沉吟不语,只以为是不愿意借钱,心里羞耻,连忙就要起来说走。尤潇潇留住她,说道:“也罢了,我给你二百两银子,你藏好了,偷偷给张华,让他上门迎娶你,到时候你母亲再有什么话说,只管找我来。”尤二姐自然大出意外,满嘴称谢。尤潇潇想着,若是张华真是拿了银子去提亲,可见这人就没有烂到根子上,以后想办法帮扶着还有救;若是真卷了银子跑了,尤二姐也算逃过一劫,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尤二姐感激的收了,又说将来手头宽裕了,定是要还过来的。尤潇潇只道:“提什么还不还的,若是真成了好事,便是我做姐姐的给你的贺礼。”然后又问尤三姐在家里做什么,尤二姐叹气道:“成日都去出去逛呢,娘也不管,我说了不听,也没得法子。”尤潇潇想这是尤三姐向来的性子,便淡淡道:“各人有各人的福气,想必你出来一趟也不容易,我就不留你吃饭了,快些找张华去吧。”
送走了尤二姐,尤潇潇想着原著里她可怜的一辈子,不由也唏嘘感慨,因着她又想起凤姐,便打算去西府找凤姐儿说说话,又问惜春要不要一起去玩。惜春在家里好吃好喝,只是平素里尤潇潇事情杂,也不好多打扰,自己就显得孤单些。听见要去西府,便道:“我跟着嫂子一同去,瞧瞧二姐姐。”尤潇潇点头,便等着她一起收拾好了,带了些东西,一同坐车往荣国府去了。进了门,姑嫂两个先到老太太眼前点个卯,出来后尤潇潇便去找凤姐儿,惜春想了想,就说去看看林姐姐。
凤姐儿这些日子正在家里养着,从到东府帮忙又是张罗建造省亲别院,她要强,怕落人褒贬,便犯了老毛病。平儿要劝也不听,躺在屋子里还时不时想起这个那个,打发了几个管家娘子日日来立等回话。外头忽报珍大奶奶来了,凤姐儿心里诧异,自从东府惹了气,二人便是常常视而不见的,面子情儿罢了,如今亲来,可是蹊跷。平儿迎出来,尤潇潇对着她笑道:“你奶奶可在家?”说着将一包山参递给她道:“这是上好的,留给你奶奶补身子用。”凤姐儿见她来了,不好怠慢,就硬撑着起来,尤潇潇见她面色煞白,倒有些可怜,说道:“你平日就是太劳心了些,人又不是铁打的,你该歇着就要歇着。”平儿在旁不由红了眼圈道:“珍大奶奶说的是,咱们奶奶什么时候能听进去。”凤姐儿便嗔着平儿叫去倒茶。
尤潇潇也不做客,就坐下来说道:“论起这些媳妇里头,你就是一个尖儿,老太太不必说了,大太太二太太哪一个不把你当宝,但是有些话你也细想,媳妇再好也只是媳妇,你跟前只养了一个大姐儿,没有儿子终归不是事,琏二叔跟着你是年少夫妻,也肯让着你几分,再过几年,你还是这样不知道保养,误了子嗣的大事,老太太跟太太又该怎么说?”凤姐儿没料到珍大嫂子良久不见,一来就是推心置腹的说话。这些道理她都懂,身旁除了平儿提两句,其他的上至姑妈王夫人,下至妯娌李纨,都没说的这样透彻。她嫁到贾家来,也怕娘家操心,回回只报平安不报忧,贾琏的脾性,她心里也是清楚得很,如今是仗着老太太喜欢,在家里压他一头,将来……
尤潇潇见她沉默着,也不像往日那样尖嘴巧舌,便知道这话是说到心里了。于是又道:“你大哥哥心里总是念着你帮扶咱们府里,让我时常来瞧瞧你,底下庄子刚送来两株好参,我就想着给你拿过来,找新鲜的白珠乌骨子鸡炖了,熬上两三个时辰,最是大补的。”说着又叫抱了大姐儿来,赞了几声可爱,又拿了金线荷包亲手给女孩系上,然后就说不耽误她歇息,起身要走。凤姐儿见她说了半日,也不说有什么事相求,还送了参来,自己反倒摸不清头脑。尤潇潇临行前顿了顿,又低声道:“说起来,我倒是羡慕妹妹,还能有个女儿,我是一无所出,所以这滋味儿我懂得很。”凤姐儿原先只知道她是个厉害角色,还是第一次听她吐苦水,不由就亲近很多,见她要走,连忙就留:“嫂子怎么才来就走,我成日在家闷得很,嫂子若不嫌弃就多陪我聊会子天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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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姐儿的精明是原著里出了名的,尤潇潇也没打算一下子就能笼络住她,但是打蛇打七寸,凤姐儿为人虽是尖刻些,但对于独生女儿大姐儿却是挖心挖肺的好。尤潇潇想着原著里虽处处都说她喜奉承好面子贪财手辣,但终究也不全然是个势利小人,只看她对邢岫烟等的照顾便可窥见一二。凤姐儿一生子嗣稀薄,大姐儿就是她的心头肉,但终究因为是女孩,所以其他人等少有几个疼顾的,凡百的都是面子情。此一趟尤潇潇来了,还特特给大姐儿送了礼,又推心置腹说了半日话,凤姐儿自然不是不知好歹的。况且珍大嫂子究竟是别府里的人,算起来跟自己也没什么利害冲突,人家跑来示好,自己不能不识趣,连忙就出言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