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你要记住,‘贱不失义,达不离道’。哪怕一辈子不得意,也要有所为,有所不为!”
沈渊明白席玉的意思。
他并不只是气他看这些闲书。
他是怕自己假戏真做,忘了初心,在假放浪里,真沉沦。
他郑重向席玉拜了拜,道:“阿渊受教!”
席玉见他神色郑重起来,这才作罢。
顿了顿又问:“书是文瑞给你弄来的?”
沈渊干脆地点点头,一点儿不带犹豫,谁让他不把书收好,扔在桌子上,全给子桓看到了。
“你身边的人也该好好归束一下。”
“一定好好归束!”
席玉看看天色,道:“今天就到这儿了,以后我每日申时过来。”
沈渊点头如捣蒜。
“叫文瑞送我回去,带着书。”席玉冷着脸道。
沈渊赶紧出去寻文瑞。
文瑞只觉得主子看自己的眼神不对,也没敢问,捧着书跟席玉走了。
回来后被主子一顿训斥,那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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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午,沈渊用完早膳去主殿看望母妃。
吴院判正伺候云妃用药。
云妃今天看着比平时要有精神一些。
沈渊请过安,上前接过吴院判手里的药碗,想伺候云妃喝药。
云妃看他一眼,问:“今日一大早,你怎么不去文华殿?”
沈渊一顿,他都多久没去过文华殿上课了,还以为母妃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想,如果把父皇搬出来,是不是能彻底让母妃死心,以后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呢?
于是,他说:“昨日父皇准许我不读书进学,只要在您身边安心尽孝。母妃,您安心养病,我以后一定好好孝敬您。”
云妃听着他的话,眉头渐渐蹙起:“你怎地如此愚蠢?天底下哪个父亲不希望儿子有出息?”
她脸颊微微泛红,气息急促:“芙蓉——”
她扬声喊芙蓉上前:“去拿两盆冷水,把他给我浇清醒一点!”
“娘娘!已是中秋,天气寒凉,不可啊!”芙蓉劝道。
沈渊听着云妃的话,心一阵阵凉。
他真的搞不明白,母妃为什么总是不愿清醒?
为什么他稍有一点孺慕之情,母妃就会狠狠将它掐灭?
或许这就是他的命吧。
亲情,就不要再指望了。
云妃声嘶力竭吼着芙蓉,让她去端水。
吴院判不停地劝云妃息怒,以免病情更加严重。
云妃气得双目通红,什么也听不进去,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指着沈渊:“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芙蓉实在没有办法,端了清水,对沈渊道了声“得罪”,朝他身上泼了过去。
水凉彻骨。
沈渊只觉得上天真是跟他开了个玩笑,重来一场,跟母妃的关系,却是这样的收场。
罢了。
罢了。
就算还了母妃的生养之恩吧。
云妃看他无动于衷的样子,气性翻涌:“去……去外面跪着……”
沈渊浑身湿漉漉,冲着云妃跪下,郑重地磕了三个头。
随后平静地起身,去了殿外,跪下。
秋日没有阳光的早晨,风如刀割般吹在沈渊身上。
每一丝寒意,透过湿透的衣物刺进来,仿佛直刺心扉,显得分外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