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在向来拜高踩低的皇宫里,是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如此看来,母妃失宠,背后恐怕也大有文章。三皇子一边喝着软糯的粥,一边思索其中的原因。
母妃出身云家,世代驻守西南边陲,曾是大荥与南越之间的坚固屏障。
然而,自从母妃入宫后,云家为了保全母妃的安全,一步步放弃权力。
十多年下来,如今已沦为无足轻重的存在。
云家无法成为云妃的助力。
自他有记忆起,就很少见过父皇。
母妃告诉他,只要他学业优秀,能够出类拔萃,父皇便会喜欢他,来看他们母子。
所以,母妃总是用治军的方法来管教他,监督他的学业。
除了学文,母妃说云家世代武将,还逼着他习武。
只要他稍有懈怠,轻则一天不给饭吃,重则要挨一顿鞭子。
小的时候,他也羡慕过两个哥哥。
他曾偷偷跑到御书房门口,看到两个皇兄,被父皇抱着,一左一右,坐在父皇的腿上。
父子三人有说有笑。
他在门口瞧着,羡慕得出了神。
一不小心磕在了门框上,弄出了动静。
煦帝抬起头,看到缩在门后的小脑袋。
目光由温柔,转成威严,远远地问:“三皇子最近在做什么?”
他内心慌乱,跪倒在地,结结巴巴地回答:“回父皇,儿臣……儿臣最近在读《资治通鉴》。夫子说,读史可以明智,儿臣想……想通过学史,明白国家的兴衰更替……”
煦帝目光冰冷,仿佛能将他洞穿。
他沉默了许久,最终冷冷地对大太监说:“给三皇子换个夫子,教他些诗书礼仪就够了,不必再让他接触这些东西。”
小沈渊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他赶紧磕头,连连求饶:“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会好好学习诗书礼仪,请父皇息怒!”
然而,他心中充满了困惑和痛苦。
他不明白,为什么母妃的教诲,和父皇的期望,如此南辕北辙。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得不到母妃的疼爱,更得不到父皇的宠爱。
一瞬间,小沈渊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叛逆。
他抬头看向父皇,眼中闪烁着未知的光芒:“父皇,儿臣不明白,儿臣好学为何会让您不高兴?难道儿臣做错了吗?”
煦帝眉头紧皱,目光变得更加严厉:“有些东西,不是你想学就能学的!你要明白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不要妄想越自己的界限!”
毕竟长在皇宫里,又读了不少书。
小沈渊立刻领悟到父皇话语中的深意。
不是自己不能学习历史,而是身为三皇子的他,在父皇眼中,不配去探究治国之道。
他被父皇的话深深刺痛。
从小接受圣贤书熏陶的他,内心充满了强烈的自尊和骄傲。
他咬紧牙关,朝着父皇深深地磕了一个头,然后起身离开。
从那以后,无论母妃如何严厉地折磨和惩罚他,他只专注于诗文,不再触碰其他的东西。
他以为这样做能够讨得父皇的欢心,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父皇对他的态度依然冷漠如初。
而母妃也依然未能等到父皇的回心转意。
将近二十年的时光下来,沈渊眼看着母妃在深宫之中孤独终老,可怜至极。
因此每当母妃对着他泄情绪时,他都默默忍受着。
可如今来看,他开始怀疑,真相真如他所见所想吗?
在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之后,沈渊意识到,最不可能的事情,或许就是事实真相。